江月白的實力如何,在三大家與裁決司自發封鎖消息之後,天下絕大多數人都沒有一個明確的認知,但傳聞之中,他曾在西聖域打穿了那支威名赫赫的西河衛,在北聖域斬殺了千顏魔將後,又在北冥王族的北冥雪域鬨騰了一個來回,這可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旁人或許會關注其中的誇大成分,武陽府裡的三名武陽君弟子卻都是清楚,這需要多麼強大的實力與運氣。
至少在這位李沐霜李三小姐心中,這位相識不過數日的小師叔在外的經曆,比她這個有修行天才之名,一生卻不曾出過聖王城周遭三百裡的晚輩要豐富太多,這些日子的切磋交流中,她更是感受到這位小師叔出手時的遊刃有餘,她確信,這位莫名其妙出現的小師叔,的確有當她師叔的資格。
江月白待人素來以誠,尤其是對關係親近之人,更是毫無保留,日常相處間,已足以讓她確定:小師叔是個好人。
儘管外麵的傳言中,小師叔的行為似乎有些變態,她接觸的這個小師叔,的確是個好人。
於是當江月白授意遞劍之時,她遞得無比果斷,有些緊張不安的搓著雙手,透著抑製不住的期待。
傳聞之中,小師叔就是當年神劍山莊僥幸未死的遺孤,卻沒多少人見過他持劍風采,莫非現在就要在她麵前展露神劍山莊的無上劍道?
江月白如何感受不到身旁少女的期待,當下微微一笑,一劍向上斬出。
說是斬出,實際上隻是握住劍柄,將其連劍柄帶劍身向上帶去。
劍勢很淡,淡到掩不住此間花香。
劍路很慢,慢到快不過飄落花瓣。
少女悅動的興奮登時轉為詫異,心想小師叔莫不是在逗我玩,這樣的一劍就是拿木棍耍的小孩兒都能使,自己自習劍以來,也沒讓劍路歪斜難看到這般地步。
正在她心中思緒發散時,一道劍氣自劍身流轉而出。
靈力彙入劍法之中,以劍禦氣,自然會形成劍氣,隻是有的劍法中劍氣隻是添頭,招式與靈力運轉方式才是關鍵,有的劍法則是以劍氣作為主要殺伐手段,她這自小修行的銀霜劍訣便是後者,在與江月白的切磋中,她的劍氣似散實凝,威能斂而不發,看似綿軟無力卻有穿透護體靈力,直擊要害之能,如今自江月白劍上流轉的劍氣卻幾乎與她先前施展的一般無二,令得小姑娘一時都有些發愣。
她自認自己出劍緩急相接,自有節奏,輔以師傅教導下的些許小手段,旁人在戰鬥中絕對無法輕易捕捉到她的實在劍路,唯有被劍氣層層障目,然而眼下看來,自己的出手早已完全被小師叔看破了?
不對!
李沐霜睜大雙眼,光彩呼之欲出。
江月白這一劍,斬出的不隻一道劍氣,而是五道。
五道劍氣融彙成一,隨江月白劍鋒所向斬出,似浪潮相疊,綿延一處,又可似虹霞飛散,須臾各至五方,直至五道劍氣終於分散,其相疊還是分散的真相才最終揭曉,於是銀霜般的劍氣再度飄落,為周邊再添一層銀白。
“如何?”
江月白將劍遞還,小姑娘匆忙接過,認真的行了一禮:“請師叔指點。”
“銀霜劍訣以劍氣為主,你先前的劍氣固然跳脫,劍招劍氣的配合也是極好,可劍氣本身太過密集,一旦控製住你的劍氣,相輔相成的劍招也隻有受製的份,藏得再好也失了效用,是不是這個道理?”
小姑娘回想先前戰鬥,自己這一劍銀霜為江月白雙手牽引不定,直至最終險些脫手的場景,乖巧的點了點頭,道:“師叔的意思是,要我學著將劍氣也做些隱藏?”
小姑娘蹙起雙眉,似是有些苦惱,隻是不等江月白開口,已是一拍腦瓜,歡喜道:“是了,像師叔這般將劍氣凝散相合,我自己都摸不準出手時是聚是散,對方如何識得?”
“正是如此。”
江月白微笑點頭,李沐霜的修行天賦與悟性都是絕對頂尖,故而剛出生便被那位雪梅劍仙看重,點為弟子,先皇在時也對她嘖嘖稱奇,賜郡主封號,武陽君也將她看作傳承武神訣的重點,正宗的武神訣學不來,對融彙靈力的無執境武神訣有所感觸也並非不可,教導這一位,說輕鬆不輕鬆,卻也不會遇到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一些問題一經點明,往往她自己就能提出解決的方法,實在讓人省心。
小姑娘追問道:“可是師叔,這不會很難把控嗎?”
江月白微笑指向自己腦袋:“劍招再快,也快不過心念,念動則劍出,一切招法都是這麼一個道理。”
“我若出手,先觀察對方出手架勢與軌跡,無論要用什麼招式功法,這種軌跡都可以被捕捉到,見得多了,有經驗了,一見對手出招預兆就能洞悉其手段,之後隻需用自己得心應手的方式去應對便可。”
“心念如電,出手亦如電,講究一個兵貴神速,這就是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