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四人中實力最低,地位卻是最高,表態之後,這事也算是過去了。
在南聖域舉辦的識劍大會,說好聽些,是南聖域請天下劍道強者相助,參詳劍塚前的封劍碑,說不好聽些,則是南聖域嘗試博采眾長,端了自己修築的尚擎空墓穴。
南聖域的人修築的墓穴,卻被不明人士立了塊劍碑封禁,以至於現在後悔了打算刨墳卻無從下手,這事說出去的確不地道,也不好聽,可刨的是反賊的墳,要找的是神國的神器,偏生劍閣的高徒拿那塊劍碑沒有辦法,於是南聖域方麵不得不邀請更多劍修,一切又顯得光明正大起來。
北冥夕對這場莫名其妙的劍會本身毫無興趣,但對此依舊保有絕對的重視。
北冥王族作為神國北部最大最強的劍道存在,在各方劍道高手受邀的情況下,自然需要出席,這不僅是讓天下重新看到北冥王族實力的機會,更是她這位聖女在神國的首次亮相。
何況,他不可能對此事無動於衷,此行,或許就有再見的機會。
“既然左右還得等上一會,我去集市逛逛。”
北冥羨一聽這話,不由得勸阻道:“夕妹,外麵可都是不知輕重的賤民。”
北冥夕聞言笑道:“在北聖域,沒有人敢褻瀆王族,羨姐不必擔心,實在不放心的話,淵兄一並前去便是。”
此言正合北冥淵的心思,當下連連附和,北冥羨厭惡的目光掃了一眼外麵,最終點頭放行。
與大部分的北冥王族中人不同,北冥夕對凡人並不排斥厭惡,但也沒有改變占據北冥王族大部分的,似北冥羨這般對世俗民眾極近鄙夷的族人的心思,王族世居雪域,在保持對北聖域絕對掌控之餘,早已失了先祖保境安民的初心,這種已經隨著時代發展根深蒂固的現實,不是她應該去改變的。
她很樂於享受市井的美好,可惜現下他們身份早已在宣揚中傳遍全城,一經走出便是萬人雲集,走到哪都免不了人群注視身後還跟著一個北冥淵,時不時貼上來煩擾一陣,倒讓她懷念起當初聖女巡禮之時的自在。似現在這般既說要對百姓保持距離,又大張旗鼓宣傳自身存在的北冥王族傳統出行方式,實在有些矛盾。
在集市中行了一路,她根本沒有感受到應有的體驗,當她走近之時,商販往往受寵若驚,一個大字都說不出口,目光在些許小玩意上停留片刻,不等她詢價,北冥淵已直接出手明搶,偏生周圍的人不以為意,被搶的商販更是紅光滿麵,仿佛東西被王族看重是八輩子修不來的福分,當北冥淵獻殷勤般的將東西遞到她手中時,若她執意付錢或是麵露猶疑,都會導致商販心情跌落穀底,收下是唯一的選擇。
逛市集,逛的就是買賣,買賣都做不成,完全成了強取豪奪,還有什麼意義?
北冥夕不知多少次想要將北冥淵找個理由支開,可自己為了顧全二長老一脈的態度,總不好疏遠他,隻得犧牲自己的逛街體驗。
原本這隻是一次不如意的散心,比起那位可能已經在搜索小家碧玉的北冥禹好上太多,正在北冥夕打算回去收拾行囊時,某個包子鋪前的景象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名少年坐在包子鋪前,衣衫襤褸,模樣邋遢,身材瘦小單薄,怎麼都不像個正經人,而他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冒著熱氣的蒸籠。
“不過一個乞丐,何必看他?”
北冥淵有些吃味的開口,從出門開始,北冥夕連與他對視的次數都是寥寥,自己的吸引力竟不入一個卑賤的乞丐,到底讓他有些受傷。
更讓他受傷的是,北冥夕竟一個縱身來到那少年身前,一把將他從地上拽起,低頭端詳起他的麵容,惹得周邊一大批人瞠目結舌,包子鋪的老板更是險些連怎麼呼吸都已忘卻。
驚訝,疑惑,憤怒……無數情緒在不同的人心中滋生,但在下一秒悄然消失。
因為北冥夕在笑。
她的麵上仍有麵紗,笑聲卻如婉囀鶯啼,清脆悅耳,那種純粹的喜悅,足以平複他們心中的負麵情緒。
包括北冥淵在內的人都不清楚她這喜悅的來路。
北冥夕則很清楚,自己的笑沒有任何意味,隻是單純的憋不住。
“小先生,多日不見,怎麼混成了這副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