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已是半夜半三更,洛蝶藍先行離去,她需要對師兄弟們講述現在發生的事情,抓緊整合眾人,明日與江月白同入劍墓,而江月白也並未閒著,以雲遊步輕巧縱躍於劍墓周邊的林木之中,他已將自身的輕身功法發揮到了極致,縱有人暗中窺探,也大都隻能捕捉到無處不在的殘影,而無法真正跟上他的腳步。
至於他背上的小人,相比於當初那個紮實的北冥淩,實在輕巧的不像話,也不知道這些年吃的什麼,能夠輕到這種程度。
女孩死死抱著江月白,被江月白掐斷手腳鐐銬的她感受著拍在臉上的疾風,心中的驚懼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被好奇與興奮替代,很快便享受起了乘風而行的體驗,如果不是知曉自己的處境,她幾乎就要叫出聲來,給這片黑夜一記響亮的呐喊。
“感覺不錯吧?”
江月白頗為自得的挑了挑眉,對著女孩道:“天下人人皆可修行,這點微末技倆,以後的你,也能輕鬆做到。”
小姑娘輕輕嗯了一聲,把臉貼在江月白背上,相比於一開始的拘謹與不安,現在的她已是完全放鬆下來,很快便在江月白的背上睡著,任憑周邊清風吹打也不動彈,仿佛找到了避風的港灣,江月白對此又好笑又心疼,身形閃動之餘又將步法運的極為穩當,不讓顛簸掃了小姑娘終於徹底放鬆的心靈。
這個女孩的心思確實細膩,先前努力的向他描述著自己所處的環境與弟弟的模樣,現在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畫像,隻是龍族的那些個少主全都聚在一方院落,而小姑娘並不清楚自己是被哪一脈的龍族帶出的,甚至連龍族有幾種都不知曉,覺醒冥龍血脈的天賦,更多是機緣巧合。想要尋到她的弟弟,還得他親自前去一探。
但在這之前,他還得安頓好這個無根浮萍般的小女孩,神劍山莊眾人自身難保,北冥夕那邊……想想也不大現實,好在這裡是劍墓,是觀劍大典的會場,滄浪圖橫亙夜空的現在,這裡還是有秩序的。
神門十三劍中,有不少愛劍如癡之人,第二劍龔士嶽便是如此,明明已是半夜,他依舊在滄浪圖下演練神道劍,原本他並不重視滄浪劍,可見過那一戰後,他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對滄浪劍進行一番研究。
他希冀著練出一套以神道劍反擊滄浪劍的法門,日後找江月白公平一戰,找回神道劍的場子,不料練到一半,就看到正主突然躍進了他們的地盤,背上還背著一個熟睡的小姑娘。
“是你?你怎麼……”
龔士嶽皺眉收劍,正欲開口,目光落在女孩身上時,已是勃然大怒:“誰乾的?”
江月白替女孩簡單疏通了經脈,治療了傷口,卻掩不住手腕腳腕處被鐐銬禁錮的痕跡,以及難以蔽體的破布下無法隱藏的新傷舊傷,龔士嶽劍名山嶽,劍神賜劍之時,有要他收斂心性,沉穩如山的意思,但直到現在,他都不是沉穩持重之人,見著女孩的慘狀,哪裡忍得住心中怒火。
說來也是奇特,在江月白與墨名一戰之後,江月白對劍閣的成見消了一些,劍閣眾人對江月白觀感也好了不少,問劍中雙方的行為最能體現心性,至少江月白那時的表現,贏得了劍閣大多數弟子的認可。
龔士嶽話已出口,目光瞥見女孩後頸印記,頓時明白了女孩來曆,沉聲道:“你搶來的?”
江月白不置可否,道:“人已經在我這裡了,龍族完全不將他們當人看,我不願讓她再入虎穴。”
“所以你來找我們?”
龔士嶽掃了一眼後方,道:“小師弟還在鞏固境界,你要他履行承諾,現在怕是不成,師尊另有要事,可不願被我們打擾。”
“但我可以以個人名義起誓,教我龔士嶽有一口氣在,必不會讓她回到那些畜生手中。”
江月白有些詫異於龔士嶽的乾脆,但隱隱覺著這才是理所當然的事,劍閣一貫行正道,無論聲望還是實力都當得起劍道領袖,也正因為相信劍閣的品行,他才會來到這裡,選擇將女孩托付給他們。
將女孩輕輕放下,江月白微笑看著她醒轉時睡眼惺忪的模樣,小聲向她叮囑留在此地後的事,女孩很聽話,也很理得清狀況,他相信她不會出什麼亂子。
龔士嶽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傳聞中殺人不眨眼的武聖傳人,看來遠遠沒有那些傳聞中的心腸硬。
真不知道這樣的性情,放在他那般特殊的立場上,是好事還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