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 VI(1 / 2)

“永遠在一起……”不安穩的夢裡八郎曾經的聲音一直回蕩在我腦海裡,外麵的天兒才剛剛亮似是還不到寅時我便被無數的中原侍女拉起了床,與其說是被她們叫起,不如說是我自己昨夜輾轉反側、無法入睡。

我站在銅鏡前,看著三四個侍女左右給我擺弄著大婚禮服,嘴裡不禁喃喃起:

“我們一定要永遠在一起。”

不知是什麼時候,八郎對我便有了這樣的想法。

許是那日在草原上我們一起放風箏的時候,許是在波瓦家門前我們一起數星星的時候,許是那日我把他救起的時候,又許是那場大雨過後我們一起去西淩看得那場木槿花雨。

那日我們狼狽地回了波瓦家,八郎突然說要帶我去西淩玩,西淩我從未去過自然是驚奇無比,便很快收拾了乾糧起了程。

我們騎馬走了一天一夜到了西淩,好不容易找了地方歇了腳,八郎卻對我說有個驚喜等著我,硬是把我從舒服的客棧拉了出來。

他拉著我走了好久,我們七拐八拐走進了西淩西北處的一座不高的山丘上,沿著西南坡爬上山後,西側有個深深的山穀,一走進去頓時一陣伴隨著清淡花香的暖氣撲鼻。

若說是尋常花,已經到了四月底,初春花開自是常見,隻是這花竟是木槿花。

木槿花本就生在江南且花開時日大概是六月到九月,即便移植去了北方也是要精心照顧,西淩地處中原西南高原處,風沙之地條件艱苦無比,本就是寸草不生的山穀裡竟然有著這麼一片如夢如幻的景象。

山穀中間是一大灘還冒著滾滾熱氣的溫泉,大概是由於溫泉帶來溫熱和濕潤的條件,這山穀裡竟莫名生起了木槿花。

木槿花本不是野花,許是有前人發現了這極好的條件並將木槿移植了過來,而且是我最喜歡的白色重瓣木槿。

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置身於天堂,甚至感覺到那木槿的花瓣兒一片片落在我的麵頰上,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接住那一片片花瓣兒,仿佛與這裡融為一體。

“這樣神秘的地方你是怎麼尋到的?”

“隻要你喜歡,我就能尋得到。”

那天八郎一襲白衣的樣子永遠烙在了我的心裡。

平日裡我隻覺他生得好看,卻從未發現他的眼睛比那墨玉還要深邃迷人,他的眼睛裡似乎寫滿了潸然淚下的詩詞歌賦;寫滿了那波濤洶湧的壯誌豪情;寫滿了這世間最美好的情話,他的眼睛像是有了魔力似的深深將我的魂魄吸進。

他的臉緩緩靠近我,他的呼吸甚至撲在了我的臉上,我頓時怔了神,卻忘記退縮,他的鼻尖緩緩靠在了我的鼻尖上,他突然彎了彎嘴角,仿佛在戲弄此時已經不知所措的我,我突然懵地回了神,慌忙地眨了眨眼,彆過臉去。

“八郎,我……”雖然我看不到自己的臉,但是我感覺到我的臉燒燒的,一直燒到了耳根。

他的手不知何時偷偷繞到了我的腦後,“彆怕。”

“八郎,我們、我們還不是——”我咬咬唇,縮在身後的手裡出滿了汗。

八郎似乎怔了怔,背著光我看不到他的表情究竟是怎樣的,他隻是緩緩直起了腰,“我等你。”

藍泱兒!

我惡狠狠地腹誹著,怎麼一到關鍵時候就掉鏈子了呢,我明明並不討厭他——甚至有些喜歡他,可如今真的麵對他了自己卻當了縮頭烏龜,你還是藍泱兒嗎!你是藍家的大小姐,被哥哥寵在手心裡的公主!

那日我也不知道自己發了什麼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麼,隻記得我不顧一切地走上前去一把拉住八郎溫熱的手,順著他轉過來的勁兒雙手自然地環在了他的頸部,踮起腳來將自己的唇緊緊貼在了他柔軟的唇上。

在這之前,我隻說了句:

“良辰美景,豈能辜負。”

“真的要走了?”身上重重的金銀首飾將我從回憶拉回了現實,穿上了繡滿金線銀線的大紅色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朝服,除了朝服,還有脖子上掛著的項圈天宮鎖,胸掛照妖鏡,肩披霞帔,肩上挎個子孫袋,手臂纏“定手銀”;下身著紅裙、紅褲、紅緞繡花鞋,尤其是那頭頂的一頂鳳冠,金子打造點翠點綴,上麵的點翠工藝想必更是隱都皇宮的內府昏天黑地趕製了不知多少時日才做成木槿的花樣,再連夜快馬加鞭送到了樓蘭,除了這一整套大婚裝束,內府還送來了如意緞繡五彩祥雲朝服、軟銀輕羅百合裙、團蝶百花煙霧鳳尾裙、一套鏤空鳳形紅珊瑚釵、一套絲金牡丹銀步搖、一套紫玉芙蓉耳鐺、一副五彩刻絲起花臂釧……許許多多大婚也好、以後常用也好的金銀首飾。

聞聲我驀地回神,一個一身精白色騎裝的英氣男子,頭上雖然如漢人般盤起了發髻,但那發髻上纏著的是最具樓蘭特色的彩色琉璃珠。

“你們先出去吧!”我吩咐一旁的侍女。

“怎麼?是朝服壓得你喘不過氣了?平日裡嘻嘻哈哈的今日也害起了羞?”

“墨懷瑾!”好不容易淑女了一回,墨懷瑾總是能把我打回原形。?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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