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錯 XIV(1 / 2)

“如若我走了,那未央宮豈不就血流成河了?”我側過臉笑了笑,輕輕蹭了下眼角:“我不會把你們置於危險之中的。”

“奴婢願意,想必墨笙和墨湘那兩個丫頭也願意的。”芳雲終於落了淚,用雙手把我的手緊緊包裹在手心裡,我看見她手背由於凍瘡而留下的好多疤。

“墨笙墨湘,”想起他們二人,我不禁笑笑:“也不知道她們兩個此時此刻在宮裡乾什麼呢,對了,你想著把我那些好看的首飾多給墨笙些,多挑些鮮豔的還有裙子!還有墨湘,把我那些收藏的書多送與她些,都是些簡單的字她也認得。”

“還有小海子,我記得小海子有個弟弟也在宮中當差,小海子月俸不多,你回去了之後多拿些銀子給小海子和他弟弟再去羅城好好安置他的家人,還有未央宮其他的宮人們,無論怎麼樣可不能短了他們的俸祿。”

“娘娘您此時說這些做什麼,奴婢們還都等著娘娘回未央宮帶著奴婢們玩秋千呢!”

“好啦,我又不是不回去了,隻是我記性不好回宮去便忘了嘛!”我拍了拍芳雲,安慰她道:“芳雲,告訴你個秘密!”

我趴在她耳邊說了良久,其實我隻是和她說這一年裡她把我照顧得很好,雖然現在一切真相大白我知道她是洛殷離指派的,但這一年悉心照顧是實打實的,我是個失了憶的人,前十八年算是白活了,是她讓我感受到我從擁有過的真切實意的母愛。

有時我嘴上雖嫌棄著她,可就在這不知不覺中她好似也成了我生命重要的人,她彌補了我心底缺失的那塊兒母愛,所以要好好謝謝她。

“娘娘……”她終於失聲哭出了神,我起身把她抱在懷裡,這是我第一次把年歲比我大二十多歲的人抱在懷裡,我反而像個抱著哭泣的母親輕聲安慰的女兒了。

“娘娘,奴婢、奴婢不瞞娘娘了,奴婢死罪,一直有一事瞞著娘娘……”她突然跪在了地上,倒把我嚇了一跳。

“怎麼了?”

“娘娘,陛下此次前往羌城名為春獵,實為意圖親駕探測樓蘭,大有、大有攻下之意。”

“什麼?”我一愣,失聲道:“怎麼會?”

“奴婢不敢說謊,這些事其實奴婢也不知,隻是前夜裡偶然聽見陛下與景大人商榷,模模糊糊大概聽出了意思,奴婢、奴婢不敢告與娘娘,直到、直到今早奴婢聽說陛下親領中原大軍已經逼近樓蘭城牆下了……”

怎麼會!我渾身一顫,“你、你確定?”

“奴婢不敢撒謊!”

我不顧還沒穿上鞋子,隻穿了個襪子便直勾勾衝出營帳,這幾日我全都悶在帳中熟不知營帳外竟已是大有不同:

跟隨聖駕的黑甲軍營地裡突然比第一天出到羌城時多了千百個營帳,且糧草充足連利刃仿佛都瞧得見,而那十萬大軍也不見了蹤影隻留了幾萬左右的兵馬留下,而戍守的侍衛更是少了許多,不遠處無數炊煙升起,方圓萬裡一片戰爭景象。

我腳底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

不容片刻,我立即做了個瘋了的決定。

“芳雲,快給我更衣,再去找馬車!”

“快去啊!”

其實我也不知自己發了什麼瘋,我是中原人,還是中原皇帝的妻子,於情於理收複樓蘭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可當我想起阿櫻,當我想起墨懷瑾,當我想起我曾經遊玩過的樓蘭集市,當我想起樓蘭千千萬萬與波瓦一家同樣熱情的樓蘭百姓,當我想起他們所有人即將限於戰火之中即將麵對流離失所我就會心痛。

更何況墨懷瑾……

若沒有昨晚那個夢,我或許也不會做出如此衝動的決定,但此時此刻我堅信雲錫哥哥一定與墨懷瑾有什麼關係,又或者——雲錫哥哥就是墨懷瑾。

墨懷瑾他、他不會死吧……

坐在顛簸的馬車上,我心突然一驚,渾身的冷汗全都冒了出來,我嫌那車夫騎馬慢,便直接將那車夫趕了下去,解開拴著車廂的繩索,自己一人一個跨坐便策起了馬,身後還跟著幾個侍衛。

還好我會騎馬,這樣我起碼能快些趕到樓蘭。

一路上沙塵之氣越來越重,遠處綿延的雪山也越來越多,雪山下那草原同樣無邊無際,我知道樓蘭近在眼前了,從前我與哥哥曆經千辛萬苦才到了樓蘭,這一路上的風景我是深深地烙在了心裡。

但芳雲說得並無全對,還是有些差錯的,看不遠處那情勢黑甲軍好似並未逼到樓蘭城牆下,反而是在玉門關外兩國之間的交接之地烏煙瘴氣,似是幾十萬之人正兩兩對峙。

其實也不算對峙,因為隔著老遠我都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兒,我雖還隔著很遠但那利刃的光亮已經刺進我的雙眼,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因為我一眼便瞧見了黑甲軍正中央靠前的馬車,那馬車十分高大儀仗也做足了氣勢,那裡麵便是親臨戰場指揮的天子。

那黑甲軍雖將那轎輦保護的極好可這刀光劍影的怎麼就保證不能傷著了!我害怕極了,那馬車一動邊牽扯著我的心一痛,生怕那馬車外月白色的帳子漸上一點兒鮮血。

直到反複確認那轎輦無事我才看向對麵已經亂作一團的人馬。

樓蘭人雖住在草原上,但終歸不是曾經的西淩國人那般驍勇善戰,曾經身為八皇子的洛殷離都能率三十萬大軍攻下西淩,那如今他作為天子親臨戰場指揮攻打樓蘭又怎麼會輸?

景爍是洛殷離的親信,我聽說他的身手隻有可能比洛殷離更好,如今那站在最前麵的將軍便是景爍,我看的清清楚楚。

還是我低估了沙場的恐怖,剛剛我得知消息過於激動便直接策馬到了這不遠處,可如今瞧著那一團廝殺之氣,我卻隻敢躲得遠遠的,我一來沒有胄甲二來沒有武功,彆說上戰場了,就算是靠近那戰場一點兒仿佛都能被那如刃般的血濺傷了自己。

“皇後娘娘!”身後的守衛也是追上了我,他們三個並排直接跪在:“請娘娘跟隨微臣回宮!”

我哪有什麼閒心理會他們,後來實在受不了他們的聒噪我直接一把抽出他們其中一人的箭拿自己的性命威脅他們才肯做了罷,但還是伴在我身邊寸步不離。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漠上的陽光格外刺眼,刺得我眼睛似乎都已經看不太清楚,隻能看到樓蘭的人馬突然大有潰散之像,隨著黑甲軍的步步逼近,樓蘭人似乎突然就如被洪水衝走的螻蟻節節後退。

很快,他們直接逼到樓蘭的關門下,那關門也猶如無人看管似的鬆了口。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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