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 XXXV(2 / 2)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說,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他,隻見他目視前方眼眶竟微微發起了紅,右手也縮在寬大的衣擺後緊緊捏成了拳,若不是我正跪著我也不會看到。

“在這宮裡,我可以放任何一個妃子出宮去,唯獨她不行,她不單單是一個昭華,她代表的是樓蘭,更關係著樓蘭依附祁朝的一舉一動,更何況這深宮女子各個背負著母家,何況她一個和親的公主?她既身為公主,她便注定不能與心愛之人比翼雙飛。”

“泱兒,”他突然回了神,扶我起了身後將我擁入懷中,他的臉緊緊貼在我的臉側好似生怕我跑了似的:“但是我不會喜歡她的,泱兒,我隻喜歡你,以後你想去哪裡玩你告訴我,我什麼都依你,隻要你不離開我,隻要你不離開我你想做什麼我都答應。”

“皇兄,我答應你,不離開你了。”我死命咬著顫抖的唇,乖巧地被他抱在懷中一動不動,但臉上的淚不自覺地便染濕了他胸前的縞色祥雲,我躺在天下無數女子夢寐以求的懷裡,淡淡的龍涎香灌入我的鼻腔,本是最心安最溫暖的懷抱我的心卻是在劇烈的顫抖著,今日之事險之又險,他沒有再懷疑,否則我這一輩子當真是要在這漫無天日的深宮中度過了。

心下在有驚無險的劫後餘生後,我不覺有些覺得既好笑又悲涼。

洛殷離,你真的愛我嗎?

剛剛我踏進尚書房時你的模樣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那雙如墨玉般的眼眸那麼冷酷、那麼無情、那麼陰狠,我不信擁有這樣一雙眼眸的人懂得什麼叫愛。

可剛剛你發紅的眼眶卻又那麼懇求甚至是令人心疼。

如今我真的一點兒都讀不透你,原來我真的一點兒都不了解那個我自認為知根知底的八哥。

或許你是愛著我的吧,可你的愛那麼狹隘、那麼自私、讓我窒息。

一種毀滅式的愛,我承受不起。

或許你有著非愛不可的感情,但我也有非逃不可的理由。

從那日過後,我與洛殷離的關係緩和了起來,但奇怪的是我們二人都是三四日見不到一麵,椒房殿的人說最近他公務繁忙,除了待在尚書房便是在柳瀅雪和林海瓊處走動走動,後來據說又來了個翰林院學士的女兒,被封為玥妃,倒很得洛殷離賞識,翰林院學士官職不甚高,許是洛殷離對她動了真情也未可知。

他愛喜歡誰就喜歡誰,他不來更好,正好可以有大把的時間研究怎麼逃跑,逃跑的計劃已是八九不離十了,閒暇功夫我還會坐在椒房殿門口看著殿外的木槿樹。

又過了半個月了,深秋的木槿已經凋落地不成樣子,一年裡木槿盛開在六月到九月,這個時候的木槿樹枝繁葉茂、美不勝收,隻是天氣冷了下來它便如同容顏凋零的紅顏,不再得人喜愛。

望著木槿的時候我常常會胡思亂想,洛殷離他口口聲聲說愛我,可他轉頭又和柳瀅雪舉案齊眉、無雙夫妻,可他既深愛柳瀅雪,可又在滿宮裡種滿了木槿。

像柳瀅雪那樣的大家閨秀是絕對不會喜歡短命的木槿的,這點我敢肯定,因為從前我提到極愛木槿幾個姐姐還會嘲弄我,木槿花開畏日長,朝開夕落的木槿怎配得到眾人的喜愛呢。

有時我還會突然想若我不是他的妹妹就好了,不過我很快就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就算我不是他的妹妹,我也絕不會喜歡上他,我從小便期望一生一世一雙人,我要做我所愛之人的妻子,帝王,是這天下最不可能一心的人,即便是最愛的也不能。

更何況他就是我的皇兄,這點誰都無法改變。

他是那麼深不見底,在他麵前,我就像一個赤裸的獵物,深藏逃跑計劃已經讓我疲累不堪,根本再無精力與他周旋,但這樣十多日未見的情況下,他還是有一日宿在了椒房殿。

那天起了秋風,深秋的晚風格外刺骨,我早早地便從院子回到了殿內,那夜風大,木槿便是在那一晚全都落儘,第二天清晨滿地都是木槿的花瓣,雪白中夾雜著點兒紅色,就像是映在慘白雪地中的一抹紅蓮。

我換上了紗衣準備就寢,卻透過紙窗瞧見了院內一個高大的黑影。

黑影搖搖晃晃,踉蹌地邁進了淩波殿的宮門,通過身旁太監打著的微弱的燈光,我認出了那個黑影,然後急忙在肩上披了個狐皮大氅便跑了出去。

他喝醉了,身上的龍涎香混雜著濃濃的酒味,我知道他千杯不醉,可那晚他卻醉得連走路都要讓人扶著。

他掛著笑意的臉紅撲撲的,竟有些可愛。

我慌忙和高進輝一同把他附近了殿內,他一屁股坐在了榻上竟直接倒下,嘴裡還喃喃著什麼模糊不清的話。

偶爾聽清楚幾個字似乎是在喚著“母親”。

原來他是懷念起了瓊淑妃。

我聽不懂一個醉酒之人嘟囔著什麼,最後隻聽見了一句完整的話:

“泱兒,我要讓你做我的妻子……”

那一刻我的確是怔在原地了,妻子一詞好似注定與我無緣,妻子便是皇後,既然皇後已有她人,我又能算什麼?

這輩子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成為一個妻子。

那晚,我的確不知道他為什麼喝了這麼多酒,聽高進輝的話說是他那日見了柳太傅和其他幾個大臣,下午陪了柳太傅和皇後娘娘一起用餐,並未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但不知為何晚膳便獨自一人灌起了悶酒。

政治之事我不懂,隻拿了條蠶絲被子蓋在了他的身上。

深秋夜裡涼,他隻穿了件單衣,連手都是冰冷的,甚至凍得發紅,就好似剛從冬天的河水裡拿出。

他紅撲撲的臉在夢裡還是掛著笑意,大概是喝了酒有些難受,他嘴裡時不時還嚶嚀著什麼,我仔細地端詳著他的臉,即便我認識他十多年了,但還是不忍驚歎他貌比潘安,平時他臉上總是凝聚著陰沉,此時醉了酒倒還真是比平時可愛溫柔了許多,我緊緊握住他冰冷的手,想要用自己溫熱的體溫讓他感到暖和些,不至於醉酒著涼。

許是醉酒身體發熱,他竟調皮地抽出了手,將被子卷走。

比我大了六歲呢喝了酒還像個孩子似的,我腹誹著爬上床榻,想要給他掖被角,嘴裡不知不覺地玩笑著:“多大的人了,還任性。”

無奈他再一次撩走了被子,我嘟囔著給他掖了掖被角:“不蓋被子可是要著涼了!”

他好似聽得到我說話,仿佛是故意作對似的每每在我掖好被角之後都會再一次扯走被子。

也不知給他掖了多少次被角,我的手突然被不知何時醒了的他擒住手腕。

我微微一驚,此時我正伏在他身體上方,剛剛披著的大氅早已滑落,紗衣更是半透明的,我的肩膀乃至胸前全都是若隱若現,一片好風光,嚇得我慌忙找衣袍去捂,可不成想被他有力的臂膀拉了回來,一個沒站住便直接倒在了他的身上。

耳邊他喘息聲越來越大,陣陣熱氣全都撲在了我的耳邊,我感覺到我們二人的體溫似乎都在急劇上升,頓時臉紅到了耳根,更是急吼吼地想要起身,卻被突然翻身的他重重地拉了回去。

我怎麼推他都推不動,我突然看著他的臉出了神,也不知是受了什麼蠱惑直接吻了下去。

這是我第一次吻他,借著他的酒意,他醒來後一定不記得還有這樣一個吻,他記不住便正合我意。

洛殷離,以後或許再也見不到你了,這樣一個吻你就讓我永遠留在我心底吧,在被欲望吞沒了的理智邊緣,我暗暗咬著被角想著。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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