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但樓下就不那麼愛與和平了。
外頭院子裡,瑟瑟西風蓋不滅向女士的怒火,往後瞄了好幾眼屋裡,確定沒人便再也演不下去。“薑宛繁!我看你就是胡謅!編故事騙我和你爸呢!”——
兩天前,晚上剛洗完碗準備去廣場遛彎,一開門就看見站得板板正正的薑宛繁。
向簡丹嚇得直拍胸脯,但聽完她接下來的話,心臟都差點驟停。
“你,你說你倆,酒、酒後亂……胡鬨!”薑榮耀拍著桌子掌心疼,越疼越上火。
過程可想而知。
女兒閃婚,對象長輩也從來沒見過,跟驚天雷一樣劈得薑家外焦裡燙。問及原因,豈不是兒戲?
向簡丹護犢心切,“就算生米煮成熟飯,這,這這這兩廂情願的事,他一男的怎麼還讓你負責呢?”
薑榮耀第一個不樂意了,胡子一飛嚴肅道:“彆搞性彆歧視,男的怎麼了,男的就吃不能吃虧了?吃虧了就不能維權了?”
向簡丹暴怒:“找你女兒維權啊,維到要結婚了都,你滿意了吧!”
薑宛繁小聲糾正:“是已經結婚了。”
“薑宛繁!!!
罵吧罵吧,薑宛繁乖順聽著,不辯駁一個字。隻在他們口乾舌燥的時候,默默遞上兩杯溫水,“爸,媽,潤潤喉嚨,歇會再繼續。”
她像一塊軟海綿,刀槍不破,反倒讓兩人冷靜下來。
“我後天帶他回來。”薑宛繁適時說。
薑榮耀老眼一閉,血壓又起。這閨女,補的刀一把接一把啊。
直到今天正式瞧見了人,向簡丹慢慢回過味,什麼酒後亂性,彼此負責,根本就是屁話。
“行,這些我先不追究。”向簡丹正了正顏色,犀利撂明自己的態度,“單說他這個人,我並不滿意。”
過於嚴肅了啊,薑榮耀好心提醒:“還可以吧,小卓一表人才。”
“你給我閉嘴,你們父女倆存心氣死我是吧!”向簡丹手指頭敲桌麵,高估了,疼得慌,於是更加怒火攻心,“彆的不說,他是和姑姑一起生活吧,還有個妹妹?父母過世了,但兩邊的親戚總還是在的吧,人情往來這麼複雜,你是不是自己找罪受?”
薑宛繁說:“我沒想那麼多。再說了,跟誰結婚,不是兩個家庭的事?我和彆人結,就不用處理這些了嗎?說不定更頭疼。”
“彆在這裡跟我假設!他現在的情況,才是看的著,想得到,猜的準的。”向簡丹越說越認定卓裕不靠譜。但薑宛繁一臉我已先斬後奏,還能怎麼辦的表情,簡直讓她怒火中燒——
“薑宛繁,我現在真的很想打你!”
薑榮耀急急道:“打不得打不得,家暴不可取。”
“連你一塊兒打!”向簡丹四處尋雞毛撣子,“都是你縱的!”
薑宛繁忽然重重咳了兩聲,“咳咳!”
薑榮耀眼尖,“小卓你沒午休啊?”
向簡丹動作一僵,秒速變臉,轉過頭笑得跟朵牡丹似的,“睡不著?是床不舒服不習慣嗎?還是薑弋那小子吵著你了?沒事,我待會收拾他。”
卓裕出現得措手不及,向簡丹心裡沒底,也不知他聽到了幾句。
四個人眼觀鼻,各懷心思,場麵一時冷卻。
卓裕張了張唇,剛想開口。
哐!的一聲門板撞牆重響,風風火火的腳步聲伴著火急火燎的
呐喊占據主場
“我孫女婿呢!快給我瞧瞧看!”
祁霜中氣嘹亮,活力十足,穿著碎花短襖,腳踩黑色棉皮鞋進了院子。
“媽,你,你咋回來了?”向簡丹吃驚,轉圜一想,立刻狠狠瞪了眼薑榮耀,嗬,打報告第一名。
祁霜眼明心亮,一眼相中卓裕,盯著他看了三五秒,登時笑得起飛,“我回來高興啊!我太高興了!”
卓裕頷首,畢恭畢敬地叫人:“奶奶您好。”
“好好好,哪裡都好。”祁霜握住卓裕的手,一個勁地拍他手背,“路上累吧,家裡還住的習慣嗎?你穿的太薄了,冷不冷啊,奶奶晚上給你做酥炸小黃魚吃。”
一老一少背影進屋,卓裕這賣乖的態度,俊朗的長相,簡直踩準了中老年婦女的審美。
薑宛繁忍不住笑出了聲,橫遭向簡丹一記怒目。
她指了指奶奶的背影,一臉“我能怎麼辦,奶奶她喜歡啊!”的無辜表情。
人都走了,向簡丹也沉默地擺弄花草,薑榮耀歎了口氣,“哎,咱閨女,從小就是有主見的,算了吧。”
向簡丹冷斥,“彆拿胡鬨當主見。”
“小卓沒那麼差勁吧,待人接物落落大方,事業有成的,雖然父母過世,但換個角度想,薑薑也沒了亂七八糟的婆媳矛盾不是?”
向簡丹久久不語,等薑榮耀鼓起勇氣偷瞄時,才發現老伴憋著忍著,眼眶早就紅了。
不過,奶奶祁霜登場後,氣氛徹底盤活了。
祁霜一直希望薑宛繁早點成家,這一年尤其。夢想成真是其次,主要還是卓裕這個人,八麵瑩澈,不刻意賣乖奉承,很討老人喜歡。
到下午場,薑榮耀問:“小卓平日有什麼愛好?”
來了來了,苦背一通宵的知識點終於派上用場。卓裕剛想投其所好,扯一些刺繡方麵的知識,薑榮耀笑眯眯地指了指右邊,“麻將會不會?字牌五十K撲克三打哈跑得快呢?”
卓裕懵了下。
薑榮耀體貼道:“沒事,很容易學的,叫上奶奶,咱們玩幾把?”
經過一下午的實戰,這簡直是麻將世家。卓裕的業務應酬多,這些早就玩上道。薑榮耀屬於人菜癮大,卓裕時不時地給他喂牌,奉上誠意滿滿的“見麵禮”。
晚飯後,卓裕主動對祁霜說:“奶奶,我陪您出去散散步?”
小鎮傍晚,煙火氣滿地,泛橙的光像拉長的魚尾紋嵌在天邊。方圓幾裡小地方,來來去去都是熟人。
出來倒垃圾的阿姨:“祁奶奶,燒香這麼快就回來了啊?”
祁霜:“對對對,這就是我孫女婿。”
剛走幾步又碰到的晚輩:“奶奶好!”
“是吧,你也覺得我孫女婿挺好的吧!”
“七奶奶,辣椒要不要?剛從地裡摘的,可香了。”轉角口的大伯扛著鋤頭熱心道。
祁霜被卓裕扶著,眉開眼笑,“可不是嗎,就是我孫女婿身上的香味。”
遛彎兒十分鐘,整條街都知道卓裕是孫女婿了。
這種樸質直接的讚美,讓卓裕差點招架不住小鎮人民的觀摩。
回來後,卓裕坐在椅子上還有點沒緩過神,後知後覺,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社死。肩膀一沉,薑宛繁站在身後,正笑盈盈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