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0
今年的冬天來得晚,但氣勢洶洶。平日春節前後才會降臨的初雪,在聖誕節前便禮貌造訪。薑宛繁不喜歡過洋節,大概是從事的工作,骨子裡就覺得,中華傳統才是最好的。
一周時間可以做很多事。
卓裕帶她去吃了新開的火鍋店,味道評價一般般,吃得不開心,卓裕直接帶她去吃了第一頓。
薑宛繁接受了賽委會安排的一些采訪,到第一場時,她已略感不耐煩。
向簡丹給她打電話聊天,說起幾日前的怪事,薑弋房門為何會突然打開,明明家裡沒來彆的人啊。
此時的卓裕正枕著薑宛繁的大腿,邊聽邊笑,笑著笑著,神色又淡了。薑宛繁低頭捏了捏他高挺的鼻梁,知道他是想老卓了。
盛梨書的新戲殺青,接了一個B市錄製的綜藝,接下來一個月都會留在這,興致勃勃地安排好了所有姐妹趴,並且熱情推薦了幾個新發現的男主播直播間。
薑宛繁有種不祥的預感,問:“你又給他們刷了幾個火箭?”
盛梨書說:“今天不多,不到兩萬吧。”
薑宛繁當即遊說卓裕,“你白天開俱樂部,晚上去直播吧。”
卓裕頭疼,女明星的奢靡生活,害怕她教壞自己的老婆。
當然,兩夫妻各自做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一周後,“兆林”收到律所文書,卓裕全權委托秦宇明律師事務所,對“兆林”的資產劃分、股權所有權正式提出訴求。
公司成立之初,卓欽點出資了25%的注冊資金,占比大,份額不多。之後,卓裕一直在公司工作,所以未曾明晰職權。即使是離職後,仍出於那點雖稀薄,但舍棄不掉的血肉親情,沒再追究。
這份文書做得規範。引經據典,有法可依靠,按兆林如今的市值和規模,已然不菲。但它也格外冷情,一個標點符號都沒留有餘地。
林久徐和林延慌亂無頭緒,哀求卓憫敏去找卓裕說情。
卓憫敏搖頭,一字不發,衰敗的神色仿佛將人拖老十歲。
林延不得解,隻能自己去。可,卓裕連麵都不見。最後來見他的,是秦宇明律師。
秦律師很直接,“你不同意這份訴求書,卓先生就會向法院正式提出訴訟。”
林延懵了幾秒,隱約感到大勢已去。連日來的鬱悶苦楚都化作猙獰的麵具,他死死摳著桌角,冷笑道:“他難道不知道,如今的‘兆林’資產負債率到了70%?資金鏈斷裂,訂單上不來,內部人心不穩,外麵還有各種埋雷,這以後的公關費用他想過沒有?大不了我給他就是,他也彆想脫離關係!”
秦律師有著良好的職業素養,再狠辣的話也波瀾不驚,告訴他:“你無需擔心,你能想到的,我們事務所也為客戶做好應對。根據客戶自己的訴求,股權協議簽訂後,他會對外轉賣。”
林延嗬了嗬,“他以為還會有誰接盤?”
“1元競拍,林總您說,會不會有人接盤?”
林延刹那心梗,他忽然反應過來,卓裕並不是真的要股權,他是為了毀滅。餐廳音樂聲悠揚,每一次小提琴的升調,都像在心尖劃拉血口。林延不顧形象,顫著手拿手機。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
——卓裕把他全部的聯係方式都拉黑了。
—
今年的聖誕節恰逢周末,卓裕知道薑宛繁不喜過洋節,索性攢了個戶外局,把熟人朋友都叫了來。卓怡曉圍著謝宥笛,這妹妹好耐性,半小時了,謝宥笛沒釣上一條魚。但隻要路亞一動,卓怡曉就瘋狂鼓掌,“宥笛哥,這條肯定是金槍魚!”
謝宥笛汗顏,“淡水裡長金槍魚啊。”
卓怡曉妥妥的捧場王,“宥笛哥你這帥氣的吊姿,魚在水裡都看呆了,忘了咬魚餌了。”
謝宥笛喜笑顏開,“好好好,待會迪哥給你買包。”
站在旁邊丟石子的薑弋震驚,“你說話不打草稿的嗎?”
“真心話怎麼需要打草稿呢,脫口而出,控製不住而已。”
“……”這妹妹,有點渣女潛質嗬。
水庫另一個點,卓裕和周正坐在小馬紮上,岔開長腿,手持魚竿,悠哉極了。遮陽傘下,薑宛繁和向衿盛梨書嗑瓜子閒聊,盛梨書再次表揚,“你老公的衣品蠻好的,還穿防曬衣,挺注重保養啊。”
薑宛繁雙手趴著桌麵,半邊臉陷進去,心不在焉地“嗯”了聲。
向衿:“你怎麼回事兒啊?最近都蔫蔫的。”
比賽奪冠後,薑宛繁已經被接踵而來的采訪邀約、代言意向、綜藝節目邀請驚呆了。拒絕也需要精力,她都想閉店謝客幾日了。
“參加唄,有錢白不賺。”盛梨書說:“要不,我讓小強哥撥一個商務給你,讓他來幫你處理。”
“沒事,彆麻煩你經紀人了。”薑宛繁想得開,“就這麼一段時間,熱度過了就好了。”
“你真是人淡如菊。”盛梨書說:“不適合混娛樂圈,在這圈子裡,得要有點**。”
向衿調侃,“那你呢?”
“我有**啊。”盛梨書說:“我的夢想就是演**!”
出道七年,始終如一。
奈何外表實在不符合,沒一個導演賞識。
最安靜的是薑宛繁,趴在那兒都快睡著了,眼皮一耷一耷的。
“你怎麼這麼累啊?”向衿給她擰開瓶果汁遞過去。
薑宛繁坐直,小口小口地抿,狀似無意地提了句,“我們個是不是沒拍過閨蜜照,最近找個時間去拍一次吧。”
“都怪小書,她老沒空。”向衿說:“我先選選,看哪家口碑好。”
薑宛繁嗯了聲,“儘快吧。”
盛梨書狐疑,“你跟卓裕還沒拍婚紗照的吧,你不急這事兒?”
薑宛繁笑,“他能天天看著我還不夠呢?”
“謝泰迪跟我提過一次,說你老公有點介意。”
“我倆都忙呢。”
“切,借口。”
清風吹山崗,冬日的太陽懶懶地拖慢時間,不似盛夏翠綠高飽和的色彩,一季一景,微黃的草,澄藍的天,還有披了一層白霜外衣的水麵,像是風雪趕路人的中途驛站。
薑宛繁挪回視線,“你跟謝宥笛多說說,他是卓裕最好的兄弟,以後遇難事,遇坎坷的時候,讓他多勸著點人。卓裕能聽進他的話。”
“??”盛梨書:“人狗有彆好嗎?我一仙女,跟一隻狗說不到一塊兒去。”
向衿卻皺了皺眉,“寶貝兒,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薑宛繁伸了伸懶腰,悠哉道:“累了,想回家繼承家業了。”
水庫邊的個男人,一小時了還沒釣著一條魚。
卓怡曉都累了,實在找不出捧場的話了,於是跟著薑弋學打水漂,岸邊的石子都快被他倆扔完了,卓怡曉坐在小馬紮上刷手機。邊刷邊念:“男人初老的標誌,就是喜歡上釣魚,開始邁向40歲中年男性的圈子。與此同時,還伴隨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人設越來越佛係等症狀。”
卓裕:“……”
周正:“……”
謝宥迪在那邊奮力甩杆,“哦豁!!”
卓裕清咳兩聲,默默把魚竿插在岸邊。
“哥,你不釣了?”
“釣。”卓裕說:“願者上鉤。”
捧場王又開始鼓掌,“哇!好厲害的釣法!!”
—
卓裕這天去銀行取了一袋現金拎回俱樂部,指揮薑弋包紅包,2000一個,再配兩袋米和堅果年貨,連保潔阿姨都有。業績分紅和該有的年終獎金也一分錢不少。
薑弋邊打工邊抱怨,“這麼多,少包一點唄。”
卓裕笑,“小子,心疼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