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朱允熥召解縉至此,已透露了宮中即將舉行晉升慶典,邀請戲班進宮助興的消息。
朱允熥望向解縉,點頭確認,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輕歎道:“我本無意傷人,卻不得不防。”
“想要維護宗室和諧,就必須在事情未成之前,就將其扼殺在萌芽之中。”
言罷,朱允熥顯得頗為動情,對著解縉深沉聲道:“我與縉紳兄情同手足,這樣的話也隻能對你講。”
“環顧宮廷,無人可托此心。唯獨縉紳兄,能解我心中憂慮啊。”
朱允熥情緒激動。
解縉同樣深受觸動。
君臣間的道義,父子間的倫理,這些都是他打從娘胎裡就開始學習的道理。
而身為皇族貴胄,淮西郡王的朱允熥,卻從最初就對自己展現了無比的尊重。
那份“士為知己者死”的情愫,悄然在解縉心中生根發芽。
他低頭沉思,眉頭緊鎖,隨即開口道:“三爺您孝順仁厚,隻要銘記此心,自然無懼。您自身行得正,哪怕宵小環伺,也能穩如磐石。”
“就算風起雲湧,臣以為,朝堂上也必有眾多忠臣力挺您。”
說到這裡,解縉迎向朱允熥堅定的目光,沉聲保證:“無論何時,殿下身邊定有微臣守護。”
朱允熥認真地注視著解縉,拍了拍他的肩膀,為他斟滿了一杯酒。
另一邊,在飄雪閣裡。
或許是因為幾杯酒下肚,馮永逸略顯醉意,反複低語:“賢臣擇主而事……”
“你乃英雄……”
“軍中的佼佼者……”
這時,劉遠再度探手入懷,輕輕一掏,一個鼓鼓囊囊、裝滿渾圓銅錢的錢袋落在了馮永逸眼前。
馮永逸眼神一亮,搖搖晃晃地抬起頭,望著麵前的劉遠。
他張了張嘴,先是一個酒嗝,隨後咂巴著嘴問:“劉兄這是什麼意思?這次…這次是劉兄的主意,還……是……”
因與劉遠的境遇差異,加上近日來的碌碌無為,讓他借著酒勁半醉半醒,心中卻清明得很。
那隻微微張開的錢袋口,露出滿滿一堆金光閃閃的金子。
粗略估計,至少有10兩之多。
這不是一筆小數目。
劉遠當了多少年的小旗官,剛升上百戶不久,哪來這麼多積蓄。
今天他這一番“賢臣擇主而事”的言辭,顯然這袋錢是他人所贈。
而這人便是……
馮永逸的眼神逐漸恢複了幾分清明,定定地望著對方。
劉遠輕輕一笑,灑脫地說道:“馮兄不必多慮,這隻是小弟近來辦事得力,上司賞的罷了。”
馮永逸掛著一絲疑惑頷了頷首。
若說是因為賞賜,倒也合情合理。
畢竟太子妃仙逝後,她私人的財物,據說都歸了當今的三爺所有。
可是在三爺手底下做事,真能這麼輕鬆就得到這麼多獎賞?
還能夠讓劉遠這樣滿不在乎地擺到自己跟前?
他自嘲地笑了一聲:“劉兄的意思,是想把這些……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