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把那塊老豆腐下鍋了。”
本以為朱允熥責罵過後,會轉入正題的解縉,一時愣住。
隨即恍然大悟,連忙將已切好的老豆腐投入燉鍋中。
朱允熥又把自己麵前的酸菜推向解縉:“酸菜也可以放了。”
解縉雖一頭霧水,卻也隻能照做,將切碎的酸菜逐一加入鍋內。
待所有食材都進了鍋,劉遠蓋上鍋蓋,耐心等待著燉鍋再次沸騰。
此時此刻,解縉好不容易忙完手頭的活,不由自主地朝窗外的江陵山望去。
雅舍遙不可見。
解縉淡淡道:“估計,那些老先生們正在雅舍中高談闊論吧。”
朱允熥冷笑一聲,艙內的氣氛頓時凝重了幾分。
“若非顧慮體麵,我早就派蔣瓛帶幾個錦衣衛去聽聽,他們到底在密謀些什麼了。”
解縉往後一靠,擺出一副完全不信的姿態。
這樣的話,對他來說,無非是地地道道的場麵話。
錦衣衛做事,何時考慮過給人留麵子?
就算真有錦衣衛大搖大擺走進官員府邸,那些官員也隻能裝作視而不見。
解縉嘴角勾起一抹笑,道:“太孫這是也想體驗一番漁翁之樂啊。”
朱允熥瞥了他一眼,“我本無意一網打儘,但魚兒自己往網裡撞,總不能餓著自個兒,放了它們吧?”
解縉沒著急接話,轉而望向劉遠,“劉千戶,這魚咋還沒好呢?”
“催什麼催,三爺都沒急,解學士昨兒是沒吃飯嗎?”
劉遠一邊嘀咕抱怨,一邊還是揭開了咕嘟咕嘟冒泡的
石鍋蓋。
霎時,一股更加強烈的香氣,淹沒了整個船艙。
細碎的蔥花均勻撒落,與蒸汽混雜,香氣四溢。
劉遠將這騰著白茫茫熱氣、香氣撲鼻的石鍋挪到了眾人跟前的桌上。
解縉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在白霧中撥弄,很快霧氣散去,露出了底下正噗噗冒著熱氣的燉魚。
船頭的漁夫眼光獨到,特意選了最肥美,魚籽最多的江魚來料理。
因此,石鍋內,金黃色的魚籽飽滿誘人,幾乎占據了視線的全部。
眾人的喉嚨不由自主地動了動,狠狠咽下一口唾沫。
要不是朱允熥在場,不能失了禮數,這鍋燉魚怕是早已蹤影全無。
就連一向急躁,不停嚷嚷著餓的朱桱。
在湯清悅的注視下,也隻能抿著嘴,眼巴巴地盯著那石鍋。
朱允熥苦笑著望向這群如狼似虎的夥伴。
他精挑細選了兩塊肥美的魚籽,幾方嫩滑的豆腐,又滿滿舀了幾勺鮮香四溢的魚湯,至於魚肉,一塊未取。
全數放進碗中後,給解縉使了個眼神後,他便步出了船艙。
他剛一出門,艙內立刻響起了爭搶美食的嘈雜聲。
朱允熥端著碗,悠閒地蹲在甲板邊沿,目光投向遠方的江陵山。
不久,解縉也捧著一碗魚肉走了出來。
朱允熥瞥了一眼,低聲說道:“這時節,魚肉的鮮美怎及得上魚籽,而那魚湯的滋味,更是美味。”
解縉撇了撇嘴,無奈地歎了口氣。
“臣得有那本事從他們手下搶過來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