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讓小太監淚流滿麵,卻嚇得連哭都不敢出聲。
另一人走過來,拉走抽泣的小太監,然後湊近溫旗。
“溫公公,今與劉舍人的衝突,怕是他不會罷休。”
溫旗凝視著劉三吾的背影,淺笑道:“他試圖打探皇上行蹤,實在自不量力。”
那太監立即跟腔:“總有狂妄之徒。”
溫旗冷聲道:“太孫留我在此,便是要維護皇宮秩序,製止那些不安分者。命人傳令,務必嚴守宮規,若有疏漏,我必向劉總管稟告,到時懲罰難免,你們莫要怨我未曾提醒。”
“小的清楚。”
“小人明白規矩。”
規矩,無外乎人與人的相處之道,社會的潛規則。
寫在紙上,就是禮,必須遵守。
但是規矩,卻有很多彈性,全看代價是否值得。
婁宏博自信,能承擔此次打破規矩的後果。
身為太醫院院長應景輝的親傳弟子,現副院使,他自有底氣。
應景輝醉心大蒜素研究和使朱標蘇醒的青黴素後續療效,早將醫院事務丟之腦後。
因此,婁宏博成為太醫院明麵上的掌舵人。
醫師,無論何時何地,都是特殊的群體。
再加上皇家工廠的建立,太醫院醫師地位愈發尊崇。
故婁宏博毫不猶豫,以人手不足為由,僅為書局傷員提供治療,拒絕求醫的理學者。
醫者仁心,在太醫院,並不存在。
宮廷醫師,需遵循另一套規則。
此時,婁宏博打破仁心,遵守政治規則。
“塗了大蒜素,近期勿動左臂,免致傷口裂開。”
婁宏博穿著潔白的醫袍,在書局前院向傷患董立軒細細叮囑。
此裝扮,源自太孫與太醫院協商的改良。
董立軒人高馬大,今兒個心裡頭彆提多得意了。
整條左胳膊上血淋淋的傷口,仿佛成了他在應天城裡傲視群儒的資本。
他朝婁宏博瞄了一眼,頷了頷首。
接著低下頭,仔細端詳起左臂上那密密麻麻、像蛛網般的縫合線。
傷口上的鮮血已經被一股子火辣辣的消毒水給清理得乾乾淨淨,再加上抹上的一層大蒜素,搞得他這整條胳膊都熱乎乎、癢絲絲的。
一個太醫院小學徒拿出一條新得像是直接從布料上撕下來的繃帶,開始在他手臂上纏繞起來。
董立軒抬眼,瞅見婁宏博正蹙著眉頭,盯著書局外頭。
“這縫合技術是太孫教給太醫院的嗎?”
話音未落,他想撫摸縫合處,卻被學徒輕輕打回手。
婁宏博微笑答:“這技術是太孫和院使共同研究出來的。小心點,現在的線還不夠好,崩開了可能還要挨一次縫。”
董立軒立刻安靜下來。
解縉扶著腰,彎著背走近:“解縉多謝婁院使相救,不知能否也看下外麵書生們的病情?”
婁宏博皺眉望著解縉,欲言又止,最後隻輕輕擺手,指著門外。
“錦衣衛已到,外麵的事成了官府的案子,我們太醫院不便插手。”
婁宏博一說完,解縉的目光投向門口,錦衣衛的騎兵躍入眼簾。
一名錦衣衛的小旗官走到門口,往裡瞥一眼,隨後對著室內欠身。
解縉清楚,這些禮並非是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