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翟尚書的疑問,為何不先搞周邊府縣。我的規劃是以這三條路為軸心,一旦建好,朝廷便能以此為骨架,向沿途各縣延伸,這樣一口氣完成,比零碎推進要周全得多。”
翟善微微頷首,這番道理還算通透。
他回頭瞥了眼鬱新跟張襄,“殿下,臣認為解學士言之有理,但……這麼大的工程,臣擔心朝廷預算是否充足。”
鬱新跟張襄暗自慶幸,翟善並未一味附和解縉,還點出了國庫的拮據。
解縉急切反駁:“這兩年,國庫收入大增,浙江道每年貢獻百萬兩白銀,糧食數百萬石,各種稅收更是數不勝數。”
“抗倭大軍每年也有數百萬兩金銀進賬,交趾、占城兩地物資源源不斷送往杭州府,淮安府和應天府倉庫。朝廷怎會沒錢沒糧沒物資?”
鬱新望向解縉,反問道:“解學士以為天下日日安寧?單是今年冬天,為了救濟長江兩岸災民,戶部就調動了200多萬石糧食,百萬兩銀子。”
“這還忽略了開春後為地方調運種子的費用,再加上燕王殿下不久前提議的北征,朝廷還得預留銀兩跟軍需物資送往北平。”
“解學士隨口幾句話,就是數條大路,戶部明年彆的事兒還做不做?還是說,彆人都不用錢了?”
解縉瞪圓了眼,心裡憋屈。
他認為戶部近兩年手頭寬裕多了,年年多出數百萬兩銀子,數百萬石的進賬,哪來的沒錢之說。
眼看這倆人就要唇槍舌劍,夏原吉卻在人群末尾緩緩起身。
麵對眾人投來的驚訝目光,他淡然一笑:“明年戶部的歲入,相信定能超越今年許多。”
鬱新眼見夏原吉站出,眼睛猛地一亮。
原以為今日戶部隻能由他一人代表,沒想到夏原吉憑那文華殿行走的頭銜也擠進了這場討論。
但夏原吉沒給他插嘴的間隙,隻輕輕瞥了解縉一眼,隨即轉向朱允熥,沉穩說道。
“殿下,秦王殿下這兩年督導六道田稅,效仿浙江道推行攤丁入畝,雖困難重重,時至今日已2年有餘。”
“微臣年末審閱六道呈報,預估明年夏秋兩稅將額外增收幾百萬石,足以支持修建三府水泥道路及
其他國事開支。”
“不過,微臣認為同時修建三條路,縱使國庫充盈,也難免勞民傷財。不如優先建設應天府至杭州府的路線。如此一來,可首先連接兩地糧倉,便於未來物資調配。”
朱允熥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夏原吉身上,隨後意味深長地掃了眼解縉。
與解縉相比,夏原吉顯得更為老練圓滑,既清晰指出財源所在,又為朝廷指出了最合宜的選項,並闡述了緣由。
夏原吉說罷,鬱新原本對戶部新增負擔的怨氣竟悄然消散大半。
鬱新輕咳一聲,未待解縉表態,便說:“殿下,如夏大人之意,戶部明年可調撥款項,由解學士住持應天府至杭州府的路建。”
解縉想說什麼,卻被朱允熥抬手止住。
朱允熥望向解縉,隨後對鬱新道:
“如此,新年伊始便將此事提上朝議,戶部與工部需預先協商,明確所需資金及民力動員規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