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爆發2000多人叛亂,企圖洗劫朝廷的救災糧,甚至威脅皇太孫的安全。
徐飛章心知肚明,這下子他是難辭其咎了。
跪下的那一刻,他分明感覺到,周圍官員眼中那股噬人的寒光。
他明白,這幫人肯定會趁機發難,將自己生吞活剝。
若非朱允熥事先警覺,設下陷阱,一舉消滅了匪徒,隨行人員的傷亡恐怕難以估量。
事出徐州,他徐飛章作為知府,丁陽輝作為平潭縣令,衛虎作為徐州衛指揮使,一個都跑不了。
連帶著蕭縣,碭山,沛縣的知縣,即便今天不在場,也將受到牽連。
當現實擺在麵前,人就會不自覺降低期望和標準。
因此,徐飛章認錯的姿態相當誠懇。
“微臣徐飛章治理徐州多年,無所建樹,監管不力,致使境內生亂,汙穢叢生,未有警覺,太孫駕臨,遭賊騷擾,臣有罪。”
“幸蒙大明先祖保佑,皇天庇護,太孫洪福齊天,免遭賊人毒手。但臣之罪孽,深重如江河,筆墨難書,唯有以死謝罪方能稍贖其咎。”
徐飛章自請死罪,一串串成語脫口而出,朱允熥也沒料到這位知府竟能如此果斷。
的確。
在朱允熥眼裡,徐飛章是個勇敢決絕的官員。
懂規矩,識大局,危難關頭,明白如何抉擇最為明智。
但丁陽輝心中卻是一片苦澀。
知府大人都主動領罪了,他這縣城父母官,哪還有什麼逃脫餘地。
逃避無門,狡辯更是妄想,知府已經把所有退路堵死了。
丁陽輝暗暗為那些沒能到場的徐州府同僚歎了口氣,隨即心裡咯噔一下。
他一咬牙,選擇了沉默。
雙手啪地拍在地上,額頭一下接一下,用力地磕在碎石遍布的山路上。
直到額頭磕出血,臉上蒙上一層厚厚的塵土,丁陽輝抬起頭來,一副比誰都淒慘的模樣。
“微臣罪該萬死。”
喊完,丁陽輝再次重重地趴在地上,不再言語。
仿佛在等待朱允熥下令,砍了他的頭。
旁邊,隨行的官員中傳出無聲的冷哼。
眾官員無不神情冷漠,用不屑的目光掃過丁陽輝。
徐飛章那種毫無辯解的認罪,被視為地方官的擔當跟果斷。
而丁陽輝這種行為,無疑是最愚蠢的。
朱允熥忍住笑意,沒想到徐州府居然藏有這樣的人才。
接著,他眼神淡淡地轉向一直沒說話的徐州衛指揮使衛虎。
感受到朱允熥的目光,衛虎不由得低下頭,眼珠子轉個不停,顯然是在尋找一個既能保持尊嚴又能擔責的法子。
不久,衛虎悄悄抬頭。
他清了清嗓子,沉聲說:“末將守衛徐州,軍事疏忽,讓太孫陷入危險。末將願意接受軍法處置,隻要還能提刀上馬,願意為太孫清除所有障礙。”
說完,衛虎撲通一聲跪下,拳頭重重地錘在胸口,慢慢低下頭。
朱允熥看著這三個徐州府地方官,又望向旁邊的隨行官員。
麵對太孫的目光,隨行官員們紛紛低頭。
雖然他們也很想譴責那些差點讓他們遭殃的徐州府官員,但作為隨行京師來的官員,他們早已明白朱允熥的心意。
朱允熥並沒有追究徐州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