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獄卒們對這些曾經的大人物雖不再心生畏懼,但也不願招惹是非。
他們嘀咕道:“就最近,宮裡下達了旨意,太孫得了皇權特許,還賜了玉璽。從朝廷到地方,所有官員都得向他稟報。他所到之處,官員任免也都由他決定。”
另一人補充道:“咱們開封府新來的府尹,原本是戶部小官,各位今兒能打牙祭,還得感謝他呢。”
獄卒們隨口應和幾句,正打算散去。
這時,彭英耀背後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
“現在河南道的兩司衙門,一把手都換誰了?”
人未至聲先到,正欲離去的獄卒們立刻止步。
恭敬地轉身麵向柵欄,雙手緊握,彎腰行禮。
“小人拜見殿下。”
身著日常衣裳的朱橚,麵色凝重地走向眾人。
彭英耀稍微讓開身。
獄卒們絲毫不敢怠慢,即便是彭英耀這樣的前河南道按察使,此番也難逃朝廷的製裁。
但眼前這位的境遇,顯然有所不同。
大明朝從未有斬殺宗室的先例。
周王雖然此刻身處囹圄,誰知將來朱允熥會不會將這位五叔宗親特赦釋放呢?
朱橚擺擺手:“回答我的問題就好,我不會為難你們。”
獄卒戰戰兢兢答道:“陳留縣知縣戴星海現為布政使司左布政使,隨行的是吏部主事石元駒,現任提刑按察使,都司依舊由陶都司負責。”
朱橚擰眉,陷入了沉默。
兩側牢房中,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
彭英耀,這位前任河南道按察使,麵色陰晴不定。
他幾次用眼角餘光瞥向朱橚,心中湧動著千言萬語,但最終深呼吸幾下,硬是咽了回去。
彭英耀勉強擠出笑容,轉向獄卒:“麻煩你,能否為我們解說一下,這幾天……太孫有什麼新的指令嗎?”
獄卒瞅了瞅悶聲不響的朱橚,心裡想溜,腳底卻像生了根,隻好賠笑道。
“太孫催得緊,讓河南道趕緊查田地,重新登記造冊。還有那署稅,也打算在咱們這兒設點,快得很。這幾天,錦衣衛在開封府抓人抓得歡,一家老小都不落空。”
這話匣子一開就有點收不住。
邊上那獄卒生怕搭檔言多必失,趕緊拽了拽他,對著鐵欄後板著臉的朱橚拱手一禮:
“小人先告退了。”
牢房內,獄卒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哐當一聲,彭英耀撲通跪倒在朱橚跟前。
“殿下救命啊。”
彭英耀臉上肌肉微微抽動,眼前直冒金星。
兩司衙門的頭頭換了一撥,朱允熥權勢滔天,河南道這改革風一刮,不知多少家庭被錦衣衛帶走。
彭英耀感覺自己這條命是徹底交待了。
他這一喊。
牢房裡頓時響起一片窸窸窣窣的動靜。
河南道各衙門的失勢官員,一個個跪倒在地上。
“求殿下救命。”
昏暗濕漉漉的底層牢房裡,幾個小蟊賊在暗處嗤笑。
以前,這些人高高在上,見了上級點頭哈腰,對百姓頤指氣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