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仰頭望向天空,問道:“周王叔清晨便離開了牢獄,怎麼至今未見蹤影?”
朱尚炳上前一步:“周王叔出獄後,直接返回了周王府。昨日王府守衛被撤,幾位嬸嬸跟兄弟們頗有微詞,周王叔可能是先去安撫他們了。”
朱允熥的眉梢輕輕一挑。
朱尚炳輕解釋道:“王叔在監牢多日,按照民間習俗,回家前總要沐浴更衣去去晦氣。”
朱高熾對二人間的微妙對話頻翻白眼,顯然不以為然。
他轉向都指揮使陶慶,問:“陶指揮使,之前談及涼國公的軍事策略奏請,目前都司衙門有何進展?”
陶慶趨步向前,恭敬地拱手。
“稟世子,都司衙門已向各部軍隊下達指令,並通知了周王府護軍都司,各軍營正忙著準備行軍物資跟武器裝備,以開封全城兵力為基數。”
朱高熾頷首,回頭看向一直旁聽的朱允熥,繼續道。
“羽林右衛即刻按照計劃行動,先行出城與周王府的三衛兵馬會合,隨後隱蔽於城外,待大軍出發後再喬裝成百姓返城。”
湯輝在一旁拱手領命:“遵命。”
對於能夠親自率領羽林右衛保護朱允熥,湯輝心中大感寬慰。
隻要緊隨朱允熥左右,哪怕河南道各地叛亂四起,甚至開封城淪陷,他也有信心率領兵馬保護太孫突圍,與外線的朝廷軍隊會師。
“來了。”
樓上走廊邊的一位官員指著監斬校場外不遠處的街角,輕聲叫道。
大家目光瞬間聚焦過去。
隻見,在眾多錦衣衛和士兵的押解下,那些曾高居河南道各部門要職的罪官,個個低頭不語,眼神黯淡地行走著。
道路兩旁,民眾開始了激烈的怒罵。
雖然沒有臭
雞蛋和爛白菜飛去。
因為這些年黃河沿岸連年災荒,百姓們根本舍不得讓食物腐壞。
但譴責之聲卻如潮水般湧來。
隊伍前端是彭英耀。
耳邊是群眾嘈雜罵聲,此刻在他聽來竟異常清晰,仿佛每一聲指責都化作了一個個鮮明的文字,跳躍在他的視野裡。
此時此刻,彭英耀無比羨慕那位之前死在知府衙門火災中的布政使馬翰。
回想馬翰那晚決絕投身火海的情景,現在想來竟是那般的痛快利落。
當彭英耀被押解至監斬校場,由兩名錦衣衛直接帶到距離監斬台最近的斷頭台上時。
他的雙腿如同灌鉛,無力再挪動半分。
“能拉本官一把不?”
彭英耀喉嚨裡擠出的聲音,乾澀得不像活人。
兩名錦衣衛麵無表情,隻是簡單伸出一隻手,拽住彭英耀的胳膊,近乎拖行般將他帶到了台前。
“我是河南道提刑按察使,奉太孫之命,監督河南道違法官員跟犯人的處決。”
“河南道上官員行為不端,壞事做儘,罪行累累,應株連九族。均已畫押認罪。”
“根據大明律例,判決立斬,以定民心,穩固大明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