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公鑒轉頭望向孔公希,拍了拍他的肩膀,無奈的苦笑。
“問題不在我們做什麼,而在於我們可以做什麼。但你……你們不必憂慮,即使真有禍事,也不可能株九族,我們孔家曆經千年風霜,什麼難關沒闖過?”
大房中有人還想發言,孔公鑒卻揮揮手,目光示意:“你們都回去,三太爺的喪事還要操持。”
“孔家後事,要怎麼安排呢?”
孔廟正門外,朱高熾望著前方的朱允熥,低語問道。
朱允熥漫步前行,步伐悠然,仿佛這廣袤軍營不過是他的私家花園。
他淡淡道,“派去邀請衍聖公回返的人,都出發了吧?”
朱高熾點頭:“我們得到消息稍遲,但衍聖公進京乘坐的是儀仗跟車馬,隨行眾多,速度自然不快。想必不久,就能請到人了。”
“能回來就好。”
朱允熥輕輕應了一聲,顯得認真又帶點玩笑地說:“我雖然學問不高,但好歹也領了份權如皇上的差事。衍聖公年歲已高,長途跋涉,恐怕難以適應環境。”
“沒必要每年都這麼辛苦奔波。這次就留在這裡吧,有什麼需要傳達的,等我回去後再告訴皇上。”
朱高熾撇了撇嘴:“這裡又沒孔家人在,你說這些不是白費勁嗎?”
朱允熥卻突然咧嘴一笑:“我這是提前演練一下,免得自己到時候忘了理由。”
朱高熾不耐煩地擺擺手,“你還沒告訴我怎麼解決孔家的問題呢。”
“怎麼解決?”
朱允熥挑了挑眉。
他走近幾步,手搭在朱高熾的肩上:“高熾,你仔細看看四周,告訴我,你看見了啥?”
朱高熾有點迷糊,撇嘴道:“荒野,壕溝,木柵欄,農田。”
他把所見之物一一列舉。
“不對。”
朱允熥立刻否定,提高聲音:“是壓迫。是像孔家這樣的聖賢世家,對那些貧苦百姓毫無保留的壓迫。”
朱高熾驚呼道:“你想……”
“我要在這裡親自終結全部壓迫。”
朱允熥雙手插在腰間,挺胸抬頭,看著孔廟外:“來人。”
朱高熾心頭疑惑泛起,眼見朱允熥忙著召集人馬,不禁納悶:手握孔家把柄,怎麼不乘勝追擊,反而選擇鳴金收兵?
誠然,那些裝滿罪證的賬本足以揭示孔家多年來的斑斑劣跡,可真要株連九族,其中阻力與操作難度不容小覷。
畢竟,作為聖人家族,其影響力足以讓任何統治者在采取行動前三思而行。
當前雖有解縉等人推廣心學多年,但理學依舊占據主導,深入人心,要想朝堂遍是新思想的士子,恐怕還需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耕耘。
孔家,輕易不可撼動。
沒有更鐵的罪狀,就堵不住天下人的嘴,也無法從根本上消除孔家在朝堂的影響力,更彆提在民間心中撼動孔家地位了。
不過,眼下施壓讓孔府低頭,倒是可行之策。
因為,身為衍聖公爵位繼承的孔公鑒一脈,絕不會坐視爵位落入他人之手。
可到頭來,為何遲遲未見真章呢?
這時,馮海手下一名旗官匆匆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