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裡頭,僅三日能在家休養,其他時候想要偷懶,還得提防監察院的禦史們。
這一切,都源於朱元璋是個工作狂。
律己方能律人。
就算官員真的病倒,也必須層層核實確認,朝廷才批準休假。
早幾年,很多官員皆因過勞而死。
但這一次,大明官員們顯得格外有骨氣。
說生病就真病了,交了請假條就老老實實待在家。
那些自認犯錯的官員,呈上請罪書後,也都大門緊閉,一副等待朝廷審查的模樣。
這種怪異的氛圍,迅速彌漫了整個應天府。
就連普通百姓也感覺到了街上巡邏的差役多了起來。
武城兵馬司的士兵們已經悄悄離開營地。
官場的一舉一動,都吸引著無數人的目光。
“三叔,眼下這形勢,我們要不要把徐、湯、沐、藍幾家的人都叫過來聚聚了?”
開平王府常家,身著親軍百戶服的常繼祖坐在正廳裡,望著剛從宮中下值回家的常森。
常森端起茶杯,猛灌了幾口。
因整晚在宮中守衛,他的臉上透著疲憊,眼袋明顯。
他哈欠連天,望著常繼祖:“家中米缸要滿出來了?”
常繼祖一時沒反應過來。
眼下開平王府之事,大多都是常森說了算,他也是剛得到些風聲,這才開口詢問。
常繼祖壓低聲音。
“三叔,孔家人正被送回應天,看來用不了多久,允熥也快回京師了。要是咱幾家這時候沒點動靜,允熥可能要麵對很多棘手事。”
常森因缺眠顯得有點焦躁,扯了扯衣領:“你想怎麼動?是集結兵馬,還是進宮見皇上?還是讓各家人帶上家丁,把那些文官的嘴巴都堵上?”
這一問,讓常繼祖一時語塞,呆在那兒,不知如何接話。
常森輕輕歎
了口氣:“你大伯才走沒多久,你父親眼下正南邊帶兵征戰,為大明朝開疆擴土。皇上信任咱常家,太子、太孫也對我們推心置腹。”
“因此三叔才能負責禁軍,守衛皇宮,保護皇上。這種時候,不論是咱們家,徐家、湯家,還是藍家,都得少說少動。隻要不是觸碰底線,影響咱安生過日子的事,就先穩住。”
“真要有事兒需要咱出力,你覺得皇上會不給暗示?或者太子、太孫會撇下咱們,找彆人去辦不成?”
常繼祖頷首:“是侄兒沉不住氣了。”
常森揮手:“你心裡想的,三叔懂。皇上精神矍鑠,太子殿下東宮坐得穩,允熥做太孫也有兩年多了。越是這情況,越得冷靜。”
“咱們是開國功臣,將門之後,是為皇上在外征戰的將軍。榮耀與風險並存,說難聽點,隻要不謀反,咱們就是與國家共存亡的家族。皇上讓乾啥,咱就乾啥。”
“彆看朝廷上,文官權勢滔天,六部五寺的官員,一紙公文能讓百姓生活翻天覆地。但你細想,這些人能永遠穩坐不倒?”
“就說詹徽吧,給皇上當了多少年吏部尚書,眼下人呢?不也就是替文官背了黑鍋,悄悄回鄉養老了。”
常繼祖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他神情凝重,但眼神誠懇:“侄兒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