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的話語裡透著和氣與真誠。
他放下皇族尊貴,雙臂用力一振,以最為隆重的禮儀,向這些為大明立下汗馬功勞的武將們深鞠一躬。
常森亦為之動容。
緊接著,朱壽、桑敬等一眾人,紛紛從觀禮席上走下,齊刷刷地跪倒在地。
“臣願赴湯蹈火,不負太孫所托。”
朱允熥挺直了腰板,目光轉向邊上張苑博,“你就是剛上任的通政使司衙門知事官,張苑博?”
張苑博垂首,麵上掠過訝異。
他沒想到,皇太孫居然能注意到他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官。
他有些忐忑地回答:“回太孫,是微臣。”
朱允熥輕輕頷首:“起身吧。既與許星闌是同門,便該懂得臨危不懼從容不迫。大明依然堅如磐石,皇上尚在,太子亦在,還有我,你們有何懼?”
張苑博未敢多言,依令站起身,低頭彎腰,恭謹地立於一旁。
朱允熥微微擺手,像許星闌那樣的心學者畢竟不多,更彆提石偉毅那樣的人傑了。
思索片刻,他就繼續前行。
而緊跟其後的朱高熾,則瞥了張苑博一眼。
“還呆著乾嘛?”
言罷,不再理會他自顧自地走了。
朱允熥步離觀賽台,隨之,朱高熾與朱尚炳也消失於人群。
由劉遠,周豪率領的隊伍,也逐一散去。
年輕知事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緊隨人潮而去。
觀賽台上,久跪的功勳武將們這才緩緩站起來。
這些曾於大明初創時,在戰場同生共死的老將們,彼此交換著眼神。
朱壽因賭局失手而陰沉的麵容,此刻已被滿臉笑意取代。
他喉嚨裡發出一串奇特的聲響。
在桑敬等人的微眯審視下,終於忍不住爆發成陣陣暢快的大笑。
<b
r>????朱壽捧腹不止,笑至淚眼朦朧,手掌一次次用力拍打著大腿。
何榮隻能滿含幽怨地看向上直親軍衛統領常森。
桑敬嘴角勾起諷刺的笑。
常森輕咳一聲,“國之變革,皆為江山社稷,不管重施秦法以戰功授爵,或是固守舊製。吾輩身為軍中男兒,自當心懷家國,豈可安逸度日?當如廉頗,雖老,壯心不已。”
語畢,常森環視四周,“若家中子弟確無將帥之才,諸位怎敢令其率兵出征?一將無謀,累死三軍。個人生死事小,拖累三軍,拖累國家,情何以堪?”
桑敬聞言,拍胸保證:“即便老子戰功不足以封王,也要讓家中兒郎衝鋒陷陣,為桑家搏個王爵。”
常森目光深邃,冷笑道:“那就即刻讓各家子弟勤練不輟,軍事學院也需革新,讓那些小夥好好磨礪一番。南方戰事連綿,北方九邊頻繁征討,櫻花亦有戰火將起之兆。”
“涼國公西巡歸來,途徑河南時上書關於西域見解,太孫頗為滿意,意思顯而易見。屆時,各家子弟儘出,是龍是蟲,沙場上自見分曉。”
經過常森的詳儘解釋,大家這才恍然大悟。
當下的大明,表麵上看中原故土安寧無事,但在邊疆之外,戰火連綿不絕。
那裡有數不儘的戰功,待他們一展身手。
多一個敵人首級,明軍功勳冊上就多記一功。
朱壽激動的心情漸漸平複,言辭間卻仍按捺不住欣喜:“太孫提及朝廷重啟秦法軍功爵製,想必變動很多。近日朝堂紛擾日甚,雖動蕩不安,但國不可一日無序。”
“朝堂若亂,國家必亂,民間如何安定?吾輩雖為軍中凡人,責任卻不可推卸。大明以王爵相待,是對我們極大的信賴和恩賜。在此情形下,我輩當穩固社稷,確保大明盛世長存,不受宵小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