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天聖旨一下,報名參選時就得表明誌向,仿佛從踏入官場的第一步就開始分流,連考試試卷恐怕也會有所不同。
“這下子,全完了……”
洪武門,工部衙門前的僻靜處。
自戶部過來的鬱新跟張襄交換了個眼神,不自覺地抖出這幾個字。
全國的兩榜進士有幾何?
儘管這些年朝廷添加了金榜名額,但兩榜進士依舊有限。
但舉人卻是另一番景象。
早先皇上取消了功名厚待,使天下文人心生怨憤。
可眼下,凡為舉人皆可報名公考。
雖失去了特權,但過去隻有進士才能當的官,眼下卻向數目龐大的舉人們敞開了大門。
張襄不由地顫抖,扭頭望向鬱新,發現對方額頭上已滿是細密汗珠。
“怎敢如此。”
“怎敢這樣?”
“怎敢……讓那些舉子……也坐上部堂高位?”
鬱新喉嚨裡湧上一股莫名腥味。
而嵩永街上的圍觀百姓,卻在此刻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
隨著劉建安宣讀完畢。
人群中無數人爭先恐後地衝到前排,跪倒在地。
“學生叩謝皇上隆恩。”
“皇上恩澤深厚,學生赴湯蹈火,忠於大明。”
“謝皇上隆恩。”
洪武門下,一排麵色蒼白的官員,身上官服已被剝奪,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群身穿儒衫的舉人。
甘心情願地跪伏在地,口中不停地向那深宮帝王表達感激之情。
朱允熥注視著這些最終恍然大悟的舉子們,輕輕轉頭望向朱高熾。
“人心不是鐵板一塊。想踏入仕途者,比比皆是。而我等所需做的,不過是握緊手中篩網,篩選出真正才德兼備的英才來擔當大任。”
朱高熾眼神複雜,關於科舉變革之事,在交趾道早已悄然推開。
然而朝中坐鎮廟堂之高的官員們卻總認為交趾道過於遙遠,遠到那裡的風吹草動撼動不了大明朝廷及大明社稷。
但他們錯了。
朱高熾端坐在馬上,目光投向朝陽門方向。
“人來了。”
朱允熥隨之望去,看到朝陽門外,城郊大道中,一列封疆大吏大員儀仗已早早排列整齊,正緩緩向應天府行進。
與此同時,劉建安把最後一道聖旨展開,
“奉天承運……咱登基28載,勤勉不懈。而今國事日增,對鏡自照,深感歲月匆匆。國家興盛,不容片刻停滯;社稷安穩,需日夜辛勞維護;百姓生計,不可一日無糧。”
“咱雖年歲已高,但儲君健壯,皇孫聰穎。政令須統一,各道事務雖繁多,一令既出,四海皆安。咱欲退居幕後,望群臣維持朝綱,國家安穩如常。欽此。”
這是何意?
皇上究竟欲意何為?
最後一道聖旨響徹洪武門,鑽進每個人的耳朵,大夥兒全懵了。
皇上說自己年歲已高,又扯上了太子跟皇太孫。
皇上該不會是想退位吧?
這個大膽念頭,嗖地一下竄進了所有人心裡。
朱允熥壓根兒沒料到,朱元璋最後的聖旨,寫的是這些。
朱元璋究竟打得什麼算盤?
這一刻,朱允熥也是一頭霧水。
不過,五道聖旨總算是公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