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與否,鐵礦都得挖。”
朱尚炳一針見血,直指要害。
朱高熾頷了頷首,“新政下,朝廷得未雨綢繆。但眼下攤丁入畝、官員考核、軍功授爵這些正忙著,再加上戶籍製度放寬試點,朝廷想要再征集百姓服徭役,難啊。”
馮宏朗接話道:“這條路我們叫它鐵路,那車便是火車。臣等算過了,想建鐵路,人力得跟上。先得打穩路基,砍樹做枕木,再往上鋪鐵軌。”
“另外,臣近來發現幾處新礦,開采也急缺人手。僅靠朝廷現有的鐵產量,鐵路夢隻怕是做不成……”
朱尚炳乾脆利落扔出解決方案:“那就讓曹國公跟開國公去外麵招募勞力。”
沒等朱高熾反應,他又接著說:“朝廷在山西、直隸那一帶,早就收了不少倭國奴隸。隻要倭人沒有死光,咱大明人手問題就不算事兒。”
朱高熾眉頭緊鎖,沉默著望向朱允熥。
朱允熥倒是頷了頷首:“炳哥兒見解高明。”
大明,仁義之邦,這點沒有人能辯駁。
這種認識,在皇室年輕一輩中,已悄然紮根。
當今大明,從蒸汽機到火車、鐵路,原有的鋼鐵產量顯得捉襟見肘。
火車與鐵路的益處顯然遠超其弊,故而鋼鐵的需求量劇增,成為發展這項事業的咽喉。
需求既生,問題接踵而至。
如此一來,倭國仿佛成了原罪,而倭國奴隸則更顯珍貴。
破解之道,便在於大明運用政治與軍事雙重手段,推進火車與鐵路的建造。
戰事,就此成了不得不走的一步棋。
邏輯自洽,理由充分,無可辯駁。
對於倭國的未來,在南征鐵騎跟炮火下顫抖的敵人會怎樣,大明新一代的當家人並不在意。
可在這些年輕的掌權者中,必須得有人站出來唱反調,發出不一樣的聲音。
朱高熾恰恰就扮演了這樣一個角色。
當皇室第三代個個都渴望在戰場上建功立業時,他便成了最理智的反對者。
“朝廷正忙著治理黃河,投入巨大。解縉倡議的那兩條新式道路建設也提上了日程,開銷同樣不小。這幾年南北征戰不斷,朝廷內部改革也在推進,處處都需要銀兩糧食。”
“雖說近年來國家收入增加不少,但……此時要支援曹國公遠征倭國,恐怕力有未逮。”
朱高熾條理清晰地指出當前朝廷麵臨的幾大財政壓力。
征服倭國雖能帶來無窮儘的勞力以及倭國各地金礦銀礦的財富,
但這都是在徹底占領之後的事,眼下還得無底洞般地往前線輸送錢糧。
朱允熥望向今日大展風采的朱尚炳,眼神鼓勵他繼續提出解決方案。
朱尚炳不負所望,神情自若地道:“高熾,眼下朝廷推崇軍功製,士兵們都鬥誌昂揚。有鎮倭大軍打頭陣,我們無需憂慮前線情況不明朗。”
“至於糧草消耗,今年北伐也快結束了。淮安府調動的糧食多是去年從安南運回的。今年新糧,相信不久也能陸續到位。”
“到時候,我軍士氣高漲,兵力強盛,糧草充足,前線更有熟悉地形的將領坐鎮,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這還是朱尚炳嗎?
朱高熾有些難以置信,眼前這個挺胸抬頭、氣宇軒昂的朱尚炳,還是他印象中那個人嗎?
朱尚炳嘴角勾笑:“這次咱們確實急了點。要我說,朝廷可以先從李氏百濟下手,找找他們的漏洞,逐步穩定那邊局勢,花個三四年時間好好整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