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屬領命後,即刻前往江岸碼頭的棧橋著手布置。
另一邊,朱元璋已帶著兩個孫子,沿著最外側的造船台,緩緩走向江邊碼頭。
儘管站在造船台邊已良久,朱元璋對著那些巨艦,仍按捺不住的好奇與激動。
他伸手朝向台麵上最為壯觀的在建巨輪:“這可是5000料的寶船?要讓這大家夥完整下水,還得耗上多少時日?”
“回皇上,早些年頭,這樣的一艘5000料大船,不提備料做工那些瑣碎,光是在這造船台上,就得讓龍江船廠忙活一整年。”
朱元璋抖了抖衣袍,眼梢一挑,看向馮宏朗:“這麼說,眼下效率高多了?”
馮宏朗恭敬地朝朱允熥行了一禮:“微臣等前些日子跟太孫商量,琢磨出了流水線協作的方法。如今,就算是這樣的大船,龍江船廠10月之內就能造好下水。”
朱元璋興趣盎然:“這法子,是你跟太孫一塊琢磨出來的?”
馮宏朗連聲應是,滿口讚譽:“太孫聰慧過人,非微臣所能及。微臣這點微薄功勞,全是托太孫的福。太孫常有獨到見解,讓我等恍然大悟,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朱允熥苦笑,這滿朝文武,也就馮宏朗敢這麼直言。
更讓他哭笑不得的是,馮宏朗眼下也學會了那麼點“言過其實”。
朱高熾插話進來:“古書有載,秦時便有協同作業之法,兵器製造分專人負責,效率極高。看來,允熥是從古人智慧中汲取了靈感。”
朱元璋聞言,更加滿意。
朱元璋頷首:“還是得多讀書,更重要的是把書裡東西用起來才算本事。”
說罷,他目光炯炯地看向朱允熥,滿是鼓勵。
“最近乾得很好。”
朱允熥連忙彎腰行禮,心底卻暗自嘀咕。
這段時間以來,因為家裡兩個小家夥被安置在乾清宮,他在家中的地位簡直是急轉直下,跟以前大不一樣了。
朱元璋今天顯得格外精神,雙眼不停地在造船工地上掃視。
每遇到新鮮玩意兒,他就拉住馮宏朗,追問個不停。
而馮宏朗總能不假思索地報出一連串造船領域的生僻術語,朱元璋也不強求全懂,隻管讓馮宏朗解釋清楚。
仿佛隨著馮宏朗的講述,他就已經親身經曆了造船的每一個環節。
200多丈的路程,在朱元璋強烈的求知欲驅使下,很快走到了頭。
江邊碼頭的棧橋上,幾艘特意調來的走江船早已靜候多時。
碼頭與岸邊之間狹窄的水道裡,一艘拋錨的蒸汽戰艦上,最高的桅杆尖端,一名瞭望員緊抱桅杆,向岸上眺望後便低頭,似乎在向船上傳遞皇上位置信息。
“皇爺爺,小心腳下。”
見朱元璋興致勃勃地就要邁上走江船,朱允熥輕聲提醒,快步上前,輕巧地跨過棧橋跟船舷,穩穩落在甲板上,伸手扶住了身形微晃的朱元璋。
朱元璋緊抓著朱允熥胳膊,這才穩住了身體。
祖孫倆站定後,朱高熾、馮宏朗等人才一個接一個地上了船的甲板。
隨著腳下船隻隨波搖擺,眼前的景象也起起伏伏。
朱元璋微微眯眼。
朱允熥悄悄打量了朱元璋一番:“皇爺爺,心裡有事兒?”
“咱隻是在琢磨,這浩瀚江河,到今天為止,咱中原人曾無數次這樣顛簸著過江。南來北往,都隻能靠著這幾條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