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學院風頭正盛,難免讓人覺得朝廷對文武兩大學府有所偏心。
有人操起鐮刀,對著田壟上紅薯藤一頓亂割。
“講課?這是講課?”
“我看解翰林純粹是拿咱尋開心。他作為心學領軍人物,怎會真有閒情為我們這些人講課。”
“分明是找茬。”
“內閣裡,首輔行事中規中矩,現在就剩解翰林師徒掌管大局,這不是明擺著給我們出難題嘛。”
幾人憤慨不已,手中的活兒也慢了下來。
隻是顧慮到周圍目光,才沒徹底停下。
圍在紅薯地邊的上林苑監官員們,紮堆議論著國子監師生們在地裡勞作的場景,時不時機敏地評論幾句。
要不是顧忌國子監同僚們聽見看見,這群人恐怕早就笑出了聲。
“都說國子監裡,彙聚了大明精英,可眼下看來,似乎還差得遠呢。”
“這也正是咱們上林苑監的責任,要讓人人都有口飯吃。”
“真沒想到,祭酒大人竟也親自動手,有這樣的好老師,監生們真是有福氣了……”
“那又怎樣?看看柳懷湖那邊的,偷懶都這麼光明正大。”
“我說呀,不如把這些懶蟲趕走算了,彆糟蹋了我們上林苑監辛苦培育的紅薯苗。”
“安靜。”
“太孫跟閣老來了。”
正當眾人議論得沸反盈天,一位上林苑監官員連忙輕咳一聲提醒。
眾人立刻噤聲轉過頭。
朱允熥走在前頭,解縉跟繆良哲緊隨其後。
三人出現,不僅上林苑監官員注意到了,紅薯地裡的國子監師生也開始投來目光。
眾人逐漸停下手中的活。
“微臣等見過太孫。”
“學生見過太孫。”
朱允熥輕輕一笑,揮揮手,走到紅薯地邊:“起身了,今天主角是解翰林,可不是本宮。”
“太孫,解翰林今天到底要講什麼內容?”
“我們是接著挖紅薯,還是要準備聽講呢?”
有幾個膽大監生,已在人群中高聲問道。
朱允熥望向他們,微笑了一下,眼睛轉向解縉。
那些人在書報局曾有數麵之緣,是心學派弟子。
解縉麵容嚴肅,輕咳一聲走上前來:“今日的課就是挖紅薯。”
居然是挖紅薯?
解縉現身之際,眾學子差點以為逃脫了刨土挖紅薯的命運。
可事實無情,他親口宣布,今日課業正是此番勞作。
一石激起千層浪,議論聲四起。
解縉不置一詞,坦然步入簡易遮陽棚下,一切儘在掌握。
棚內上林苑監管人員,早有準備,連忙遞上一把鋤頭。
“多謝。”
解縉輕聲道謝,執鋤步入薯田。
學生們已是一片愕然。
這位翰林學士,真要親自動手?
鋤頭落下,土壤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