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下城底城不一樣的是,從工廠區到港口區有路。
階梯沿著白石牆鑿砌而成,來回折返數次後,就到了牆底的港口區;除此以外,還有一條用平整石板鋪就的寬闊坡道,一路延伸到下方。
階梯是供人走的,坡道是供車馬通行的。
這些底城都沒有。
沒有像樣的車,沒有像樣的路,也沒有像樣的人。
下階梯前,馮繡虎注意到工廠區遠處燈火通明。
順子告訴他,那是鴞人在上工,那邊的一座座工廠白天晚上都不帶歇的,而原本就住在工廠區的居民其實早就睡了。
馮繡虎也想起這事了,除了工廠,他在底城之外的地方鮮少見到鴞人。
難道鴞人也是罪人?
三人走階梯下來,二麻子領路,來到和苗根生的約定地點。
這是條堆滿雜物的昏暗巷子,已經距離渡頭不遠。
二麻子四處沒看到人,正打算壓著嗓子喊兩聲,苗根生忽然從陰影中現身,捂住了二麻子的嘴。
“躲著點,彆出去。”
苗根生低聲叮囑,然後帶馮繡虎三人藏到了一堆魚籠後麵。
苗根生指著遠處對馮繡虎說:“那邊亮光的就是魚市幫船屋,渡頭上有鴞人巡視。”
他解釋道:“鴞人眼睛好,晚上比常人看得更清楚,所以彆覺得躲在昏暗處就安全了,得找地方藏身。”
馮繡虎探出半邊臉,朝苗根生指的地方看去。
隻見渡頭上停靠著大大小小漁船,隨波搖晃,唯獨一艘大型桅杆船獨占著最大的欄口,格外顯眼。
大船不掛風帆,甲板和船尾那間大艙裡還亮著燈。
馮繡虎眼珠子一轉:“他們有多少鴞人值夜?”
苗根生在這蹲了半晚,早已觀察清楚:“就倆,一個守著渡頭,一個巡邏,輪換著來。”
馮繡虎記得原本鼠尾幫裡也有幾個鴞人,現在都跟著他混飯吃了。
於是他心裡有了主意,招來二麻子低聲耳語幾句,二麻子扭頭朝來時路跑走了。
馮繡虎又問順子:“要是我吃下魚市幫,是不是港口區也歸咱們了?”
順子給他潑了盆冷水:“歸不了,咱們是教會的唱詩班,要是敢把港口區占著,神廟的老爺能把咱們骨頭拆了。”
“不讓占啊……”
馮繡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就誰也彆占。”
……
快入冬的天氣,又是臨近海邊,海風吹過來直往領口裡鑽。
馮繡虎裹了裹大衣,暗自慶幸自己及時換了新衣裳。
旁邊的苗根生和順子就不行了,凍得直哆嗦——順子是衣服還沒做出來,苗根生卻是壓根沒幾件厚實衣服。
也是過怪了苦日子,二人沒一個開口抱怨,硬生生咬牙受著。
手低下弟兄越來越多,馮繡虎不是那種自己吃肉連湯都不肯分的人,於是在心裡想著得給弟兄們一人整一件暖和的衣服穿。…。。
正想著,二麻子氣喘籲籲回來了。
他身後還領著三個鴞人,介紹後馮繡虎才算知曉姓名。
分彆是葉寶真,花滿福,林秋收。
二麻子說:“其他弟兄都在後麵候著,我怕人多露餡,就沒讓他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