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您讓他帶一顆酋長的腦袋回來，有這事嗎？”
是了，這就是體麵人之間的說話方式：溫聲細語、綿裡藏針，語氣中聽不出一點興師問罪的意味。
觀察著波恩少校的言談，查爾斯眼神閃爍，折射出複雜的心情。
對於少校，他的感激是真心實意的。要不是對方，自己不僅不能預先得知會戰計劃，更無法借助寡言指環提升戰鬥力。在阿布達裡山坳，若是自己無法遠程支援，臨時方陣根本堅持不到大部隊完成部署。
對於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這種感激自然地轉變為欽佩和羨慕。想象著自己也用那種腔調講話，他覺得自己應該感到反感，但內心深處出現的卻是幾分興奮。
“呃......”
大師臉上浮現出一絲窘迫，沒等他解釋，少校就搶先開口：“我知道您的心意——年輕人不激勵一下怎麼行呢？”
點到為止，態度已被準確傳達，大家依舊一團和氣。沒有誰與誰撕破臉，“大家都是朋友”。
查爾斯配合地點點頭，彷佛真的理解了大師的“良苦用心”，心中比痛罵對方一頓還要舒坦。
“您看——”
遞上台階後，少校頓了頓，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索萊爾三級軍士長不僅拿到了北境最大酋長——奴兒哈王的腦袋，連下麵的身子也一塊兒帶回來了！”
“出於安全考慮，奴兒哈王不能親至。這是曼施泰因將軍親自寫的證明信，您要是還不信，我們也可以安排您去探望他......”
奴兒哈王的被俘早已傳遍整個厄爾曼，但軍方並未向公眾透露太多內情。
大師臉上終於變了顏色。
他原與查爾斯無冤無仇，不惜得罪對方隻是為了偏袒沃爾克——對於人丁稀薄的他們，一名非凡者信徒實在是太過寶貴。
萬一他以後得勢，會不會秋後算賬？
他對刺客途徑那麼感興趣，該發展他成為女神信徒的......失策，太失策了！
掙紮和懊惱從大師臉上一閃而過，他先是讚歎後生可畏，繼而表示隻要波恩少校同意，寡言指環查爾斯想用多久都行，屆時就近交還到任意一座陰影神廟即可。
最後，他還暗示神廟有意以極其優惠的條件提供一份序列8「刺客」的魔藥，渾然不知眼前的少年已不再是「武士」。
查爾斯則不停說著感激的話，將胸口錘得砰砰響，一時賓主儘歡，彷佛之前的不愉快根本沒發生過。
走出神廟，在與查爾斯分彆前，波恩少校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身問道：“我知道你要去厄爾曼了——他們把總軍的狠茬子都調走了，你怎麼想？”
“肯定有大事要發生。”查爾斯想了想，認真回答道：“急功近利的會戰、異常的調動，厄爾曼那邊一定出了大問題。”
“我不是這個意思。”少校笑著搖搖頭，笑意裡好像有一絲嘲諷：“那些大事都不是你能控製的，當作刮風下雨一類的自然現象就好，被雷劈死算你倒黴~”
“我是在問，你打算怎麼辦？”他上下打量著年輕的三級軍士長，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說教的欲望達到頂峰：“厄爾曼的生活與外省完全不同，你要儘快適應。”
“會有一些看似好心腸的人接近你、指點你在燈紅酒綠的首都做一個體麵人——然後設法讓你出個大洋相！”
“最重要的是，那裡並不比這片冰天雪地更安全，有著截然不同的惡意和陰謀，你要擦亮眼睛，彆不明不白丟了小命！”
“要看到本質。”少校說著，在查爾斯頭上點了點：“彆忘了，精準比威力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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