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原本打算繼續使用懷柔政策,畢竟初來乍到的正常人聽到這種話,肯定會覺得抱歉,抱歉的同時自覺把座位給她讓出來。
但顯然她對蔣延洲有誤解。
這人不但沒有一絲半點的愧疚,反而一句輕描淡寫的“寫你名字了嗎”把江南堵得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在江南再次開口之前,蔣延洲意味不明地輕笑了聲。
“我沒記錯的話——班長剛剛說開學時座位自選。”他適時地頓了下,“難道還有同學可以搞特殊?”
搞特殊三個字被蔣延洲故意拉長。
他說這話的時候全程看著江南,就差指名道姓說“就是你這位同學搞特殊”了。
江南氣笑。
從小呼風得雨,這位主的脾氣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除了她爹和她哥,還沒人能把她懟成這樣。
隻是她剛要發作,就有人風風火火地從外麵跑進來,“速報速報——老李頭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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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江端著他的大紅色保溫杯從前門進來時,教室裡亂哄哄的鬨成一團。
看熱鬨的看熱鬨、吆喝的吆喝,錢子安甚至為了擁有更好的吃瓜視角,整個人都站在了桌子上。
總而言之,就是沒有一點學習的氛圍。活像一個難民營。
好脾氣如李成江,火也一下子就躥上來了。
顧不得什麼狗屁靜心養生,李成江捏著他的保溫杯重重地在講台上敲了兩下,恨鐵不成鋼地盯著下麵還沒來得及斂了嬉笑的學生。
“你們看看你們像什麼樣子?今天開始你們就都是高二的學生了,一點都沒有緊張感,明年準備拿什麼去參加高考?”
李成江在學生心目一直是個慈師的形象,猛地發這麼大火,全班都不敢再吱聲。
就連平時屁話最多的錢子安,這會兒都連滾帶爬地回到了座位上,裝模作樣地學習起來。
隻有江南還站在那兒。和蔣延洲無聲地對峙著。
“江南。”所有人坐下後,江南自然就格外顯眼,“看不到九點了?還站在那兒乾什麼?”
江南就等著李成江問她。
不就是演戲嘛?誰還不會了。
“李老師——”江南眼底有幾分委屈,“這位新來的同學他——”
然而她一句話還沒有說完,李成江就打斷了她,“你沒看到昨晚我在微信群裡的通知?你看看你穿的什麼玩意兒?我看你是想讓我請你爸爸來喝茶了吧。”
這不是在說新同學的事兒嗎?怎麼就扯到她頭上了?
但江南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
這會兒也顧不得搞不搞新同學了,她趕緊把書包裡那件校服扯了一角出來,極快地給李成江晃了一眼,鬼話信口捏來:“李老師我今天穿了校服的,就是剛剛在校門口吃早飯的時候把衣服弄臟了,這才不得不換下來。”
怕李成江不信,江南又表了表決心:“李老師我今晚回去就把衣服洗乾淨了,明天一定乖乖穿上,您千萬千萬彆叫我爸來。”
她剛說完,蔣延洲就輕笑了聲。
聲音不大,但卻能保證讓江南聽得清清楚楚。
剛剛聽到請家長的時候一上頭,江南都忘了這校服的主人還坐在她旁邊呢。
李成江自然沒注意到江南和蔣延洲之間的你來我往。
他對江南這個解釋還算滿意,臉色緩和了不少。於是重新回到之前的話題:“你剛剛說新同學怎麼了?”
李成江問這話的時候,蔣延洲修長乾淨的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麵。
他沒看江南,一副“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說話不然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會說出什麼”的挑釁表情。
江南氣得後槽牙磨了又磨。
最後還是隻能憋出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望著李成江:“我是想說新來的同學沒座位,我就把我的位置讓給他好了。”
江南一說,李成江才一拍腦門猛然想起來他們班一共隻有五十五張桌子。
如今新來了一個蔣延洲,座位自然是不夠的。
他樂嗬嗬地看著江南,聲音裡透著對江南樂於助人行為的無限滿意——
“我們班原來有五十五位同學,新同學一來正好和你做同桌。你多多照顧新同學,要和新同學相親相愛、互幫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