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在李成江這位操碎了心的“老父親”眼裡,十班這群小孩兒雖然鬨騰了點、有的成績差了點,但至少都是團結友愛、心地善良的。
所以他這番話說出來的時候,下意識便認為兩位當事人都是極其滿意這個安排的。
他一張略有些滄桑的臉上笑出褶子,指了下講台上的一張凳子,“江南你來把這個凳子搬下去先將就坐著,等會兒報道結束再去一樓庫房搬一張桌子上來。”
“不是,李老師我——”
江南聲音不大,李成江並沒有聽到。他晃了晃自己光禿禿的腦袋,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真是上了年紀記憶力都喂了狗。
他笑著看向角落裡的蔣延洲,朝他招招手,“小蔣來前麵來做一下自我介紹,讓同學們都認識一下你。”
在江南的認知裡,一般這種暴躁的、自我感覺良好的“白天鵝”都是不屑於做這種自我介紹的事情的。畢竟這有辱他們高冷的形象。
所以李成江這麼說的時候,她下意識就去看蔣延洲。想看看他到底如何battle老李頭。
但是蔣延洲再一次出乎了江南的意料。
老李頭叫到他的時候,他居然難得收斂了平時的懶散,絲毫不扭捏地從座位上起身,往講台上走。
豐神俊朗的人往那兒一站,班上不少女生看直了眼。
然後江南就看到他拿了隻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三個字。
——蔣延洲。
字跡瀟灑淩厲。
蔣延洲微微鞠了一躬,淡聲開口:“我叫蔣延洲,很高興與各位同窗。”
一向要求學生多展現自己的老李頭竟然沒多為難他,看向蔣延洲的眸子裡從始至終閃著一種“我家有子初長成”的奇怪光芒。
他拍拍蔣延洲的肩,溫聲提醒他:“明天記得穿校服,這是我們學校的新規定。”
同是沒有穿校服,卻絲毫沒有剛剛質問江南時的疾言厲色。
蔣延洲點點頭,不急不緩地回答:“隻要那隻叼走我校服的野貓今天內把衣服還給我,我明天一定穿校服。”
江南:“……”
蔣延洲從講台上下來的時候,手裡順便帶上了那張要給江南的凳子。
李成江臉上的表情頓時更欣慰了。
然而江南就沒那麼愉快了。
一直到坐在那張蔣延洲親手拿下來的凳子上、和他同擠一張桌子上時,她還覺得有幾分魔幻。
明明兩分鐘前他們還因為校服、座位的事互相看不順眼,這會兒就因為老李頭亂點了一下鴛鴦譜,他們居然就變成了相親相愛的同桌。
不對。什麼鴛鴦譜。
江南忍不住對自己呸了聲。
蔣延洲聽到動靜轉過頭來,和江南的視線對上。
江南卻輕哼一聲,翹著椅子姿態高傲地收回視線,“你也知道我們班的規矩了,成績好的可以優先選座位。”
蔣延洲眼底漾著抹若有似無的笑,“所以?”
“所以這次就算南哥我讓給你的——但下次這個座位肯定就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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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報道的流程其實並不繁瑣。報道主要目的無非是給學生收個心,再順道把假期作業收一收。
大家都落座後,李成江便拿出登記表依次傳閱著讓大家簽字。
他自己也不閒著,端起他的保溫杯輕抿了一口濃茶後,便開始了極具老李頭特色的、一學期一度的開學勵誌激情演講。
明明是個數學老師,但李成江卻愣是唾沫橫飛、絲毫不帶停頓地將激情演講持續了整整一個半小時。
等到演講終於落下帷幕的時候,就連常年位居班級第一、似乎永遠不需要睡覺的舒夢凡眼底都有了難以忽視的倦意。
演講結束,便進入收作業環節。
李成江大手一揮,各科課代表便迅速行動起來。
江南難得在收作業的時候這麼有底氣過。
她優哉遊哉地拉開書包,將裡麵一堆的作業粗魯地倒出來,攤在她和蔣延洲公用的那張桌子上。
蔣延洲掃了一眼,沒過多乾涉。反正他不用交作業,便繼續低頭百無聊賴地看起那本嶄新的語文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