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然而江南沒想到的是,比獨自承包整片操場更先來的,居然會是換座位。
海城今年入秋似乎比往常要早上許多,自從上周開始降溫,便一發不可收拾起來。接連著好多天,天空都陰沉沉的。
因為早上的一場秋雨,整個下午校園裡都籠著一層輕輕嫋嫋的霧氣。
淡乳白的霧氣被教室的窗格切割開來,不經意地飄進教室,給不大的空間裡染了幾分歲月靜好的安適。
江南沒有什麼文人傷春悲秋的情懷,這種天氣對她唯一的意義大概就隻剩了好睡覺。
所以江南一睡就睡了整整三節課。
一直睡到渾身泛起了冷意,她才打了個噴嚏悠悠轉醒。
江南把搭在身上的校服外套胡亂扯開,揉了下被壓得血液不太通暢的胳膊,叫了蔣延洲一聲:“幾點了?是不是快放學了啊?”
大概是剛睡醒,江南的聲音染著幾分奶氣。一雙眼睛迷蒙著,像是隻剛睡醒的貓兒,懶洋洋的。
和她平時刻意表現出來那種酷意大相徑庭。
女生軟軟糯糯的語調像是一根輕盈潔白的羽毛,輕輕在蔣延洲心上撓著。
他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來,饒有興致地盯著江南看了會兒。
一直到見她臉上的表情有了些許不耐煩,才笑著回答她剛剛的問題,“還有最後一節班會課。”
班會課是一向是李成江在上。
考慮到李成江對自己的特彆關注,江南深思熟慮兩秒後決定,還是不要在老虎頭上拔毛比較好。
她把一張臉埋進掌心裡醒了會兒神,慢騰騰地起身往女廁所走。
廁所一向是個很容易碰到熟人的地方。
江南剛洗完手,一抬頭就看見許婉柔站在她不遠處,笑吟吟地望著她。
一副在等她的模樣。
察覺到江南的視線,許婉柔笑得更開了,“南南你是不是選擇性失明了?從教室出來我一直在你旁邊,你都沒發現我。”
“啊?”江南扯了張吸水紙,細細地把手擦乾,“可能我剛睡醒腦子還是暈的,沒太注意。”
許婉柔也不多計較,上前兩步挽住江南的胳膊,和她晃悠著往教室走,“等會兒上課要換座位了,我還沒想好這次要坐哪裡。”
“換座位?”江南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按理說以前都是成績一出就換座位。可是從上周五月考排名下來到這周,李成江遲遲沒有提換座位的事。
大家便以為是這次月考提前的緣故,李成江應該打算等現在的位置坐滿一個月再換座位。
江南也是這樣以為的。
看出江南的困惑,許婉柔輕聲給她解釋:“李老師前幾天太忙了,也是今天中午才想起這件事。”
許婉柔平時說話溫溫柔柔的,加上長得漂亮,在年級裡人緣一向不錯。她和江南說這幾句話的功夫,不少人和她打招呼。
她一一回應之後,才又接著剛剛的話頭,“我第一節下課通知了班會課換座位的啊。”
第一節下課的時候江南睡得天昏地暗。不知道這個消息也不足為怪了。
江南無所謂地聳聳肩,“隨便吧,反正每次換座位我都不配擁有選擇的機會。”
江南說得不痛不癢的,但許婉柔還是柔聲安慰了她幾句。
快到教室門口的時候,許婉柔突然停下腳步,叫住江南:“南南——”
江南也順著她的動作停下來,等著許婉柔的下文。
“那個——”許婉柔臉上有幾分不太明顯的遲疑,“蔣延洲有給你說過他這次想坐哪裡嗎?”
“沒有啊。”江南合理懷疑蔣延洲也不知道換座位的事情。
但否認完,她又從許婉柔的話裡琢磨出幾分彆的意思來。她笑著挑眉,語調裡的打趣意味不能更明顯:“怎麼?你想和蔣延洲坐同桌啊?”
許婉柔眼底閃過一絲被人揭穿的窘迫。但在江南察覺之前,她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神情。
她雲淡風輕地看著操場上的嫋嫋白霧,否認江南的猜想:“你瞎想什麼呢?我看你之前挺不滿他坐你位置的,所以單純好奇他這次還不會和我們南哥搶座位。”
說起這個,江南臉上的笑意立馬淡了幾分。
她自然是想坐回自己之前那個位置的。雖然現在的座位就在老座位的旁邊,也沒多大的差彆,可江南總覺得差了點什麼意思。
她之前說等月考成績下來要用成績碾壓蔣延洲搶回座位,結果現實是她被蔣延洲碾壓得渣都不剩。
江南憂鬱地歎了口氣,油然而生一種“我命由蔣延洲不由我”的悲涼。
很快又有人來和許婉柔打招呼。江南見她們一副很多話要聊的樣子,便打算先回教室。
正好她也想探探蔣延洲對於換座位有沒有想法的口風。
結果蔣延洲的座位上並沒有人。
江南視線在教室裡找了一圈兒,也沒見著他的蹤影。
江南用筆戳了下正好經過她旁邊的錢子安,“看到蔣延洲了嗎?”
“延哥啊?剛剛好像被老李頭滿臉嚴肅地叫到辦公室去了。”
老李頭現在看蔣延洲就像看親兒子似的,還能滿臉嚴肅地把他叫到辦公室?
江南忍不住開始好奇,“有說什麼事嗎?”
錢子安怪異地看了江南一眼,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問出這個問題的,“南哥你仔細想想,老李頭找延哥這種神仙學霸有什麼事,是能知會我等凡夫俗子的嗎?”
好像也是這個理。
於是凡夫俗子江某識趣地閉上了嘴,沒再多問。
-
蔣延洲是在班會課上課整整十分鐘後,才跟在李成江身後進教室的。
和他一起跟在李成江身後的,還有班上另外四個同學。
很快便有人發現,他們五個是這次月考班上的前五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