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從周二開始,江南便一直心心念念盼著周六的到來。
原因無他,隻因為遠在美國念書的江寒難得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說是要回國待上幾天。
雖說江南平日裡沒有多黏江寒這個哥哥,嘴上也很少說多喜歡江寒。但到底是同一對父母生出來的,身上流著一樣的血脈,江南心底裡還是很想念江寒的。
而且江寒因為國外課程繁忙,自從過年在江老爺子的催促下抽身回來待了三天之後,江南又已經有大半年沒有見過他了。
江南和江成行原本打算好好在家給江寒接一下風,卻不想周五晚上江氏集團分公司出了事。江成行不得不臨時飛過去處理事情,給江寒接風的重任便落在了江南一個人身上。
周六早上九點剛過,江南就迫不及待從床上爬了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為了迎接江寒這個久未歸家的人,海城今天的天藍得像是洗過一般,和無邊無垠的海水相互映照,顯得格外透亮。
像是一枚沒有經過切割、渾然天成的碧藍水晶。
江南洗漱完,哼著歌小跑下樓。
劉姨正在客廳打掃衛生。
江南好心情地叫了她一聲,便往廚房裡鑽。跑了沒兩步,又神經質地退回來。
她趴在廚房的門框上,忍不住和劉雲昭又確認了一遍:“劉姨,我哥的航班是今天兩點到海城吧?”
“是是是。”想到江寒要回來,劉雲韶也開心,“你都跟我確認千八百遍了,倒是不枉你哥每次回來都給你帶不少禮物。”
“才沒有那麼誇張呢。”江南吐了下舌頭,打開手機研究起烘焙食譜來。
她前幾天在微博上刷到不少可愛又誘人的小點心,正愁沒機會施展,江寒就給她提供了一個這麼絕好的借口。
江南都計劃好了,她做好之後正好可以給江寒當做下午茶。
然而江南顯然高估了自己在廚藝方麵的天賦。
美食教程裡看著輕而易舉就能做出來的水果蛋糕和巧克力小餅乾到了她這裡仿佛難於上青天。
江南反反複複折騰了一個上午,都沒能做出一個能看的東西來。倒是惹得劉雲韶頻頻往廚房跑,生怕江南一個不小心燒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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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延洲是下午一點一刻到的江南家。
江成行為了不讓江南在周末出去鬼混虛度時日,便讓蔣延洲每周六也來給江南補課。
即便今天江寒要回來,也不例外。
劉雲韶剛給蔣延洲開了門,廚房裡就傳出一陣乒乒乓乓的刺耳聲音,伴隨著的還有江南不輕不重的一聲尖叫。
經過一上午的適應,劉雲韶對這樣的場麵顯然已經見怪不怪了。
倒是蔣延洲,有幾分疑惑地朝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廚房的門緊緊關著,透過門上的磨砂玻璃,隱隱能看到一個纖細的身影在盥洗台邊忙忙叨叨地倒騰著什麼。
察覺到蔣延洲的視線,劉雲韶笑著給他解釋:“南南的哥哥今天從美國回來,她在給她哥烤蛋糕和餅乾呢!”
江南那個咋咋呼呼的樣子還會烤蛋糕和餅乾?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蔣延洲的眸子裡浮出幾絲興味,忍不住又往廚房瞥了瞥。
劉雲韶熱情地接過他的書包放到玄關處,指了下廚房,“我估計她還要折騰一會兒,小洲你要不要去看看?”
蔣延洲正有這個意思,聞言沒有拒絕。
隻是即便他做足了心理準備,在拉開廚房門的那一瞬間還是足足怔了好幾秒。
偌大的廚房沒有一點往日豪華整潔的模樣,仿佛剛剛被十級颶風席卷過一般——麵粉灑了一地,各種調料東倒西歪,洗碗槽裡堆滿了各式的鍋碗瓢盆,垃圾桶裡躺著數不清的失敗品。
儼然一副風雨飄零的重災區。
而江南穿著家居服圍著一條粉色卡通圍裙站在這堆廢墟之上,像是一個孤獨的幸存者。
好在蔣延洲一向淡定,隻小幾秒就接受眼前這個災難現場。
他唇邊漾了抹不太明顯的笑,抱著手懶懶地倚在門邊,看著江南纖細的背影。
江南正在攪拌奶油,聽到開門的動靜,下意識便以為是劉雲韶。
因為攪拌奶油的動作,她微微低著頭,額前垂了幾縷不太聽話的碎發。
江南顧不得搭理,隻隨意地朝著那幾縷頭發吹了幾口氣,“劉姨你幫我找找白砂糖放哪兒了?我怎麼找不到了?”
蔣延洲的視線在亂糟糟的廚房裡轉了一圈,最後落在江南手邊那一罐白砂糖上。
觸手可及的距離,然而江南偏偏就像是選擇性失明一般,愣是看不到。
久久沒有聽到回應,她又叫了劉雲韶一聲:“劉姨?”
蔣延洲為江南的沒有章法歎了口氣,抬步上前,把那罐白砂糖遞到了江南的麵前。
江南下意識便準備道謝,卻在看到那隻握著玻璃罐的手時愣了一瞬。
因為這樣骨節分明的手顯然不屬於劉雲韶。
她怔怔的抬頭,就看見蔣延洲神色漠然地站在自己身邊。正用一種質疑的眼神盯著慘遭她毒手的奶油。
江南完全沒有想到會是蔣延洲,聲音有幾分驚訝:“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