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臉上的表情頓時像見了鬼一般。
但偏偏蔣延洲的臉上捕捉不到一絲類似於開玩笑的成分。
看見江南滿臉的一言難儘,蔣延洲懶得和她解釋,在她反應過來之間從她手裡拿過了那盒差點被投喂進垃圾桶的餅乾,然後神色淡然地往嘴裡塞了一塊。
“蔣延洲——你不用勉強的。”江南下意識便想阻止,卻被蔣延洲靈巧地躲了開。
“你看我很勉強的樣子嗎?”蔣延洲說著又吃了一塊,“雖然當餅乾吃牽強了一點,但是當成牛軋糖還是可以接受的。”
江南仔細地觀察著蔣延洲的神情,但他臉上除了淡定就隻剩下淡定,的確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勉強。
而且在江南的認知裡,蔣延洲也不像是會為了彆人隨隨便便勉強自己的人。
所以蔣延洲的表現隻能被理解為他是真的口味獨特喜歡吃這個“牛軋糖”。
雖然餅乾被當成了牛軋糖,但總歸是有人喜歡自己做出來的東西。江南眼底因為江寒沒能回來的失望被衝淡了一些,甚至還雀躍著幾分歡欣。
她拍了下蔣延洲的肩膀,一副遇到知音的模樣,“延哥你要是喜歡我下次還給你做——獨家配方獨家口感。”
蔣延洲正艱難地咽下第三塊餅乾,聞言心底裡頓生了幾分一言難儘。忽然就有些後悔自己剛剛對江南生出的心疼。
但到底戲都演到了這個份上,他也隻能硬著頭皮演下去。
蔣延洲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帶著那盒餅乾往江南房間走,“先去上課——如果你等會兒上課能有這麼積極,我想我會更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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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江南特意帶了個精致的小盒子去學校。一路上都小心護著,生怕在哪兒磕了碰了。
難得的,她到教室的時候,蔣延洲的位置上還是空的。換了座位後坐在江南前座的錢子安倒是來得反常的早。
江南剛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來,錢子安的狗鼻子就聞到了味兒,笑嘻嘻地轉過來趴在了江南的桌子上。
“南哥——帶什麼好吃的了?”
江南今天起得早,還有幾分起床氣,並沒有心情和錢子安貧。
她沒好氣地將錢子安的胳膊從自己桌上拂開,然後把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睜眼說瞎話般地敷衍他:“什麼沒都沒帶。”
“南哥我眼睛不瞎。”錢子安作勢揉了揉眼睛,然後打算親自一探究竟。
隻是他的手還沒碰上蛋糕盒,就被江南拍了開,“錢二狗你不想死就彆亂動。”
錢子安被凶,肉嘟嘟的臉上有幾分委屈,“看看都不行?吃獨食是要遭天譴的。”
江南本來也不是要自己吃獨食,所以自然不怕遭天譴。
她剛想送錢子安一個親切的“爬”字,就感覺一片陰影籠在了自己和錢子安頭頂。
江南抬頭,就看見蔣延洲正好從後門走到了他的座位上。
大概是看她和錢子安吵得激烈,蔣延洲的視線落在了那個蛋糕上。
還不等江南開口,錢子安就先叫喳喳地鬨了起來:“延哥你快來評評理——我們好歹是同學吧,南哥帶了好東西居然要一個人吃獨食。”
蔣延洲自然不會對這種評理的事感興趣,懶懶地抬了下眼皮,散漫地在自己座位上坐下來。
沒有得到回應,錢子安抓住蔣延洲的手晃了晃,“延哥——你同桌你不管管?”
錢子安撒起嬌來,場麵堪稱見鬼。
江南正琢磨著讓他不要再辣眼睛了,就見蔣延洲渣男似的甩開了錢子安滿是贅肉的手。
然後他將自己的桌子往後挪了兩寸,警告似地盯著錢子安一眼,“現在已經是秋天了,彆亂發情。”
蔣延洲永遠一刀封喉,果不其然錢子安悻悻地閉了嘴,不再作妖。
隻是他剛準備轉頭埋回自己的座位上,就看見剛剛還十分護食的江南,大大方方將那盒蛋糕放到了蔣延洲的桌上,“給你的。”
錢子安:“……”
不同於錢子安的震驚與不敢置信,蔣延洲隻覺得眼皮一跳。
他是真沒想到這個蛋糕是江南給他的。而且透過半透明的盒子,完全能看出裡麵的蛋糕又是江南自己做的。
三角形的蛋糕,蛋糕皮透著幾分不太正常的焦黑色。最上麵一層躺著幾條歪歪扭扭的沒什麼色彩搭配可言的彩色奶油。
整個蛋糕唯一正常的,估計是那顆鮮紅的、沒有經過江南任何加工的草莓了。
“南哥你怎麼還差彆對待啊?”錢子安不服氣地望著江南,“我們一年多的兄弟感情了,居然在你心上比不上這學期才轉來的延哥。”
江南理所當然地撇撇嘴,“你又不是我同桌——再說誰又和你兄弟情深了?”
江南做這塊蛋糕完全是因為蔣延洲那天那句“還行”激發了她的廚藝熱情。所以趁著周日沒有事,她又在廚房倒騰了一天。
這塊蛋糕依舊是她一堆成品中最為“完美”的一個。
她本來是想自己解決掉,可是轉念想到蔣延洲對她料理的喜愛,江南便決定忍痛把這塊蛋糕送給蔣延洲。以感謝他對自己廚藝天賦的賞識。
隻是蔣延洲並不覺得能吃這塊蛋糕是多麼榮幸的事情。
他現在還能清晰回憶起周六在江南家吃了那些餅乾之後晚上胃痛的滋味。
他猶豫了兩秒,不太確定地問江南:“真是給我的?”
“對啊!獨一份!”江南肯定得不能更肯定。
錢子安不知道蔣延洲和江南在賣什麼關子,他隻知道自己今天早上還沒吃飯,這會兒胃裡正餓得慌。
見蔣延洲滿臉的猶豫不決,他便下意識準備把那塊蛋糕占為己有。
畢竟雖然蛋糕賣相不怎麼樣,味道聞著還是香的。
他兩邊討好地笑了笑,手不自覺地挪向了那塊蛋糕。
那一瞬間,蔣延洲也摸不清自己在想什麼。
明明不是很想接受江南這份蛋糕,可是看到錢子安打蛋糕主意的時候,又莫名覺得有些不爽。
所以錢子安的手還沒碰到蛋糕盒邊緣,蔣延洲在課桌下的腳就抵住他的凳子。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將他連人帶凳子的蹬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然後蔣延洲將那塊蛋糕往自己麵前一放,淡聲開口:“是給你的嗎你就瞎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