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崇文聽梁老漢說的,先前他沒有恨到極致,
此刻他抬眼,眼裡凝聚著一股獰惡,更對梁老漢失望到了極點。
心思所帶來的,一股濃濃的怨恨,讓他脖頸上的青筋鼓動,
恨眼前這個人,怎麼就變得不一樣了,為什麼就變了?
他怎麼就變得,像披著人皮,要把人吞噬入腹的豺狼虎豹!
“你大哥說,她可是長公主家的女兒,那可是長公主啊,有錢又有勢,聽說她還在京都裡開了一個鋪子,那鋪子要給我們的話,不應該的?”
“說是鋪子的生意好得不得了,估計每月收入三百兩!那可是三百兩!”
“再說,當初沒有我要把她送到紅樓裡去,你跟你哥,怎麼會想到帶她走?她怎麼可能有機會去到侯府裡,能跟那位世子爺是有牽扯,”
“她不與那位世子有牽扯,怎麼可能會讓長公主找到她,所以她這一切的造化,還不是歸功於咱們家,歸功於我!”
“你哥說她嫁給了那位世子爺,姻緣也歸功於我們啊,月老活生生地在人間,她沒給咱們送上媒人禮來,也不合規矩,莫不是忘了,咱們上門去問問。”
梁老漢越發覺得,自己說的這些話是可行,
孩子她娘當初所救的人,是什麼模樣,他已經記不清了,
唯一還有點印象,是要把她送去紅樓時,紅樓的媽媽可抓著她的手說,這是上好的苗子。
給的錢都十兩呢,並且還說一定要給她培養出來,成為紅樓裡最紅的那個姑娘,
且還承諾,他們每個月都能來看太,還會答應給他們家裡送衣裳等等之類的東西。
“我看她也是個沒良心的,當初紅樓的媽媽價格開得那麼好,我都沒同意,誰家良心壞,會把姑娘給送到那紅樓裡去,”
“也就我良心好,見不得她那麼個小姑娘,遭受那樣的苦楚,覺得她哭得可憐,才答應送她去了侯府,”
“這麻雀變鳳凰。,當初收留她的麻雀窩,她也不認了,她可彆忘了,京都那些人最講究規矩跟名聲,要是咱們出去一說,當初她年紀小,在咱們這村裡,是叫人欺負過,你說……”
梁老漢因為上了年紀,那雙不大的眼睛,如今越發的細小了,
此時,眼裡精光連連,什麼好壞的事,他都先是算計上。
他常年在賭坊裡麵打轉,賭坊裡是什麼閒話都有,
他是聽說,京都有戶小官家的主母被人給玷汙了,
那混混每年都收到主母送銀子,為的就是堵了混混的嘴。
後是被家中的妾室發覺,告發在了小官跟前,隨後這事才傳了出來,
如今她嫁的是侯府,這還是世子妃,不是更需要名聲,
抓住她的把柄,他能得到一個活生生的聚寶盆,他要多少錢,對方就能給他拿多少!
梁老漢眼睛越發的亮堂,覺得這事兒可行,
當即轉身,把屋裡那重病在床的梁母,毫不客氣地從床榻上拖拽起來。
“你想做什麼,住手!”
梁崇文聽到梁老漢說的那些話,心裡越發的涼,
當即心裡有一股更加惡狠狠的想法,拳頭捏得越發緊。
看到梁老漢轉身進屋,把已經虛弱到,都不能坐起來的梁母,
從床上扯起來,且沒有任何的輕柔可言,那股氣一下忍不住了!
“咳咳,”梁母身上沒有任何力氣,
被兩老漢一拖,整個人從床榻上摔落,半個身子掉落在外頭,頭磕著那床邊發出很大的聲響,
楊崇文眼裡一狠,上前一把拽起梁老漢的衣襟,
手上用力把人給摔在地上,腿砸在桌子角,痛得他抱著腿哎喲哎喲地喊叫。
“你這小畜生,老子養著你們如今也該回報了!用老子不少的銀兩,你娘一輩子也就做了那麼一件事,我要有個聚寶盆,到時候咱們全家的日子都好過!”
“梁啟的話你就信?他既然有那麼好的主意,怎麼自己不去?他怕被侯府長公主府的人抓住,砍了他的手腳,行,你有本事你去!”梁崇文裂眥嚼齒低吼道,
“我就在屋裡等著,你雙手雙腳被砍了,人裝在壇子裡送回來,咱們家沒錢買不到一處好地,前兩日我在茅廁新開了幾塊空土,埋個壇子是可以!”
“畜生,你這個小畜生,老子當初就不應該生你,知道你長大後這副德行,就應該把你扔在茅廁裡淹死!”
“你如今這麼對我,還能靠你養老?老子當初養一條狗都比你有用!”
“你要有本事帶著你的娘,從老子的宅基地裡出去,有本事現在就走!”
梁崇文把梁母扶著在床上躺好,聽到梁老漢說的那些話,他卻雙手緊緊地握著拳頭,
這一刻,他尤為的恨起這個人來,已經是恨到他,為什麼不死,
他要是死了得該多好,他要是死了,家裡就無需有這麼多麻煩的事。
梁老漢比梁啟多了幾分衝勁,逼急了他,他或許能做出什麼事來,
梁啟他是個怕死的,梁崇文能拿捏住他,可梁老漢,他多用
孝道壓人。
“崇文……”梁母抓住楊崇文的手,讓他彆衝動,
眼裡生起來了淚水,是她沒本事,是她拖累了崇文,
其實最應該死的是她啊,若她有個好身體,崇文怎麼可能會現在這般處境。
他讀書好,夫子都說他聰明心細,若沒有自己這個無用的娘拖累他,
他早就有了功名在身,哪裡、哪裡會……
“剛剛不是本事的,要打我的,一說到讓你滾出去就啞巴了?沒話說了?住著老子的房子,吃著老子,你還敢是耍你那小脾氣?”
“把老子惹火了,把你們都趕出去,跟外頭那乞討的畜生,遭人嫌一樣,”
“看這個天下除了我,還有誰能願意收留你們,大畜生,小畜生!”
梁老漢得意說道,他扶著桌子起來,拖著桌子上麵東西,竟是要對著梁崇文砸過去。
“天下願意收留他們的人多了去了,人麵獸心的東西,是沒有人願意多瞧一眼,”
“救人一命,合該旁人也是把命拿出來還你才對?”
阿瀅冷著一張臉,從外頭踏進屋裡來,方才她走進院子,
便聽到梁老漢那左一句小畜生,右一句畜生,要淹死梁崇文的那些話。
走進屋裡後,阿瀅瞧著梁崇文跟梁母那樣,心裡愧疚滿上,
再瞧著梁老漢,發現人要變,當真是一下就變了,
他變得比以前更加的貪凶。
同阿瀅來的,有盛況,薛兆,還有櫻穀,
在阿瀅踏入梁家主院這間房時,原本裡頭有一些昏暗,
因她走進來,在屋裡突然變得明亮了一些。
阿瀅並未佩戴什麼珠玉寶石,身上說得上最值錢的,
是傅景麟在她生辰那一日,送她的極品紫玉手鐲,
如今好好的還帶著她的腕上,玉鐲說來也奇怪,冬日裡暖,夏日裡則涼。
阿瀅一直戴著,時間長了,不戴著,反倒是覺得手上像空落落的,
她也無需做什麼,即便梳頭,都有櫻穀來,玉鐲子也不會磕著碰著,越發戴著的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