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女子用得上的錦帕,阿瀅新做的薄棉裡衣,
半途中,阿瀅突然想起,她轉過身來對留影說道:“讓嬤嬤與二管家,把蕪伊院這兩年來支出賬本,拿來讓我瞧瞧。”
方才要聽櫻穀的複述,心裡大致的清楚,蕪伊院克扣的東西,定然有人作亂,
不管是嬤嬤,還是兒管家,亦或者這裡頭稍微能摸著點兒油水的人,
無一不是看碟子夾菜,蕪伊院的餘娘子被母親罰過,在他們眼裡就是落了個好欺負的印象。
先前自個兒是傅景麟的通房,不也被那廚房裡的管事,跟繡房裡的嬤嬤克扣份列,
連蠟燭他們都要拿去的,即便櫻穀與搖桃要出府邸去采買,也會被人攔著。
阿瀅到了後院,府醫已到了蕪伊院的內室裡,給餘娘子看診,
搖桃與銀杏兩人,都緊張地在一旁的瞧著,
就連阿瀅來了,搖桃也沒察覺到,跟銀杏兩人相互的握著手,相互打氣。
“兩年不見,搖桃長成個大人了,”阿瀅偏過頭去同櫻穀說話,
“先前我瞧著了,還有些震驚,”櫻穀偷笑說道。
也怪不得阿瀅有這麼大的驚訝,當初搖桃跟著櫻穀到清漪院時,
她便行事就有些風風火火,稍有些氣不順,就格外的氣憤,或跑回來同阿瀅說。
世子妃開口,好讓人過去,二管家跟管著後院的嬤嬤自然不敢不聽,
兩人卻在半途中碰上了,都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世子妃才進了侯府的門,可沒有一人敢觸她的黴頭,
單單就說她身份,都讓人不敢多質疑她的話,他們不過隻服裡的老人罷了,
敢讓她不痛快心堵,她要換一個管家,或者管事嬤嬤上來,輕而易舉。
“嬤嬤可知道世子妃尋我等,有什麼要緊的事?”
半途中,二管家在問起管事嬤嬤。
“不曾聽說,也不能多加耽擱,趕緊地去吧,”
嬤嬤看向帶著他們走的丫鬟,她雖是穿著丫鬟的裝束,
可行事作風,以及動作間不像是個簡單的丫鬟,
嬤嬤猜測,這位估計是長公主留在世子妃身邊的人,還是個會武的。
兩人都心裡忐忑,可越走越發覺得方向不對,這怎麼往侯爺的後院方向?
可到格外冷清的院子,二管家同嬤嬤兩人都心裡七上八下。
還沒進屋,瞧著世子妃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茶盞慢慢地喝,
朝著兩人來,她也不過隻抬了一下眼瞼。
“二管家,嬤嬤,先前管家遞上來後院的折子,各院所需年間的事物,世子妃疑惑蕪伊院為何隻要蠟燭,便今日有閒空來瞧瞧,恰好發現蕪伊院的人,險些要冷死,”
“兩位不如去屋裡坐坐,怕是這屋外,要比屋裡暖和,世子妃問了院裡的銀杏丫鬟,說到這入冬以來,院子裡彆說
無煙炭火,便那有煙的一塊碳也瞧不著,熱水更沒有,壺裡的茶,還三四天以前的。”
櫻穀代著阿瀅開口,而阿瀅借著喝茶,暗地裡探看兩人的神色,
“咱們侯府向來都人善,不做那要人命的事,侯夫人是,咱們世子妃也是,”
“即便忙著公務的世子爺,也從未無緣無故地,克扣打罵底下的人,且讓人要活不下去。”
“如是讓世子曉得,有人暗中給侯府抹黑,不單單是趕出府邸的下場,”
“不過世子妃也曉得,二管家嬤嬤這年間,也忙得瞧不見腳後跟,這怠慢侯爺後院的人,便就不做伸張,”
櫻穀如今被哄著小元時的嬤嬤給教的,越發的說話滴水不漏。
這侯府的主子,從未做那手段狠毒的事,
而你們不過是侯府請來的,或者是老人,膽敢做那欺壓半個主子的事,著實嫌命太長。
也諒解你們的年間忙前,為你們尋了個麵子的借口,
接下來如何做,也不必世子妃再敲打了,要命的話,趕緊補上這個窟窿。
“謝世子妃,謝世子妃,老奴這就回去查在手下的人,可有陽奉陰違!謝世子妃大恩,”
嬤嬤人老也精,當即就跪在地上給阿瀅磕了個頭。
一旁的二管家趕忙地跪下,手裡拿著那些的賬本兒,如今像拿著那燒得旺的炭火,
世子妃那裡要看什麼賬本,她心跟明鏡似的,瞧得見其中有人做了怪。
嬤嬤跟二管家,把自己手下裡的兩個副手,給暗罵得要死,
不曉得是他們,還是暗中有人授意,這追查下來,反倒是也是他們的命,
不行,不行,一定要查,世子爺鮮少管事,可這一動怒,不是跪地求饒就放過的。
“先下去好好問問,把蕪伊院補齊,”最後,阿瀅才開口說道,
這事情就按她說的那樣辦好,也不再追究之意。
嬤嬤與管事更是跪地磕頭,兩人走出去是一聲的冷汗,
出了蕪伊院,兩人對視一人,都是苦笑,這世子妃是個厲害,又是不好糊弄,
抬出世子爺這尊大佛來,也給他們一個查到底的靠山,也是警告他們。
屋裡的府醫已經給餘娘子瞧過了,阿瀅讓留影隨著府醫,把藥給取回來,
“主子,”要桃兒瞧見阿瀅之後,格外的高興,
當初阿瀅,說在那場火裡沒了命,搖桃眼睛同櫻穀一樣都哭得紅腫。
即便到了蕪伊院餘娘子這處,好些日子都沒反過來,
也得餘娘子對她寬厚,還細心地安撫,待她跟銀杏一樣。
“我聽櫻穀說了,多虧當初餘娘子留下了你,她個心善的,你也與她有緣,我如今便也在侯府裡,都在一處,你在不在我跟前也一樣,”
阿瀅拉著搖桃的手,伸手捏了她,還有點圓鼓鼓的臉頰,
當初有些衝動的小姑娘,如今變得沉穩了許多。
“你與櫻穀說會兒話,我去裡頭瞧瞧瞧一瞧餘娘子,”
阿瀅站起身來,挽劍則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再加上挽劍的氣勢,銀杏更不敢靠近,
隻得抓著搖桃的手,同櫻穀三人在外頭小聲地說的話。
阿瀅方才沒進屋,就如今到了內室,瞧見許餘娘子便瘦成這副模樣,心裡震驚,
餘娘子在瞧見阿瀅之後,先是一愣,隨後眼裡慢慢地有些亮,
想開口說話,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你、你!”
餘娘子看著阿瀅,她當真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如不是那張還算熟悉的臉,如今這個氣質高雅,一眼瞧去有著大家貴氣的女子,
哪裡是當初在清漪院裡時所見的人,那時的阿瀅好,美則美,眉宇之間有著一股弱氣,
就像她養著的那香蘭,怕風大一些,就能攔腰吹斷。
她心裡明明喜愛著在世子爺,可要深深地壓抑,不問不看,就等著,傻得厲害。
當初起見,她從老夫人那院兒裡出來時,頭低著的,還微微縮肩膀,
與後麵那位叫玉馨的表姑娘,完全不一樣,對方傲氣鮮亮,她太安靜,像隨時都要沒了。
挽劍給餘娘子喂了口水,她才要好一些,
阿瀅便坐在一旁,不多時櫻穀端著一盆無煙的炭火進來,放在阿瀅的跟前,
且把內室的門帶好,不一會兒屋裡就稍稍地暖和了一些。
“世子妃,奴婢、奴婢能求您一件事嗎,”餘娘子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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