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你當真想把顧家的江山,給傅景麟?”
大皇子當下尤為的驚訝,那雙溫厚的眼睛,此刻都格外瞪圓瞪大,
似乎隻要天家說‘是’,或者點頭,他會接受不住,當場要暈過去。
天家站起身來,他身上的威勢全無,站在大皇子跟前時,看過太多生死的眼神裡,情緒格外的複雜,
有恨,隱隱的有幾分妥協,可隨之而來的就那糾纏在一起,很難分開各種各樣的
在其中唯有一點,憤怒跟痛最為鮮明,最後都歸於平淡。
“如果我真的起不來,一個將死之人,你還會把那加了東西的湯藥,給送到我的口裡?”
“算了,”他也不自稱‘朕’,
在這一刻他倒跟大皇子有些相似,他也想知道一個答案,
可也曉得這個答案,如今來說是或者不是,已經無需重要了。
他站在大皇子跟前沒走,肩膀慢慢鬆垮了起來,
即便身上穿著那彰顯著權威的龍袍,也變得萎靡了幾分。
“敬修,此刻站在你跟前的是一個父親,對父親,你說一句實話,一句實話,換一件你想要做的,”
“你會用蜀州,換你登上皇位嗎,”天家目光灼灼,眼裡格外的平靜,
而他對麵的大皇子,卻因為天家的平靜,心裡變得有些慌,
藏在袖袍裡的手,不自覺地動了動,手指相互地狠狠掐著,讓自己頭腦清醒。
他不放過天家此刻的神色,似乎要從天家話裡,或是眉目之間看出天家到底說得是否認真,
很平和,像是深沉格外平靜的水,讓他不由得想起,
幼年的時,他們兄弟下學,他最後走,恰好碰見父皇回大殿,
雨下得很大,父皇親自打了傘送,從他回了母妃的宮裡,
他記得,父皇問他功課,讚賞他的畫,說他性子溫和,待兄弟和睦,還格外讓師傅教了他。
從那以後,他很喜歡丹青,對兄弟從未變過臉色。
如今站在跟前的父皇,像是那時候……隻是他一個人的父親,
良久之後,他才微微地點頭。
“好,你搖頭就好,說一件你想要做的吧,”天家似淺淺的鬆了一口氣,
大皇子猛然抬起頭,嘴唇一抖,他沒想著天家竟就輕易地竟然就相信了他的話……
“說吧,你想要什麼,我……是你的父親,”
天家眉眼柔和,他一直站在大皇子的跟前,未走向那高高的皇位上去,
或許這時候,他暫時放了掌控天下權勢的野心,想做一回自己兒子的父親。
大皇子腦海裡有片刻的空白,不知多久他才反應過來,理解天家說的話,
心裡有些想笑,可眼裡卻是微微發酸起來……
喉頭像是有東西堵著,他顫抖著嘴唇才勉強把話給擠出來。
“幼年時,您給我撐傘送兒臣回母妃的宮裡,說兒臣的丹青很好,對兄弟和睦,兒臣沒有忘記過,”
“兒臣……想去海外看看,海外有一種新的顏料,想去看看,聽他們發現彆的穀物,蜀州那處地方山高地勢不平坦,希望新的穀物能讓蜀州能自足,百姓不再擔憂饑寒,”
天家靜靜地看著大皇子,大殿裡隻有他們父子兩人,
陽光大從殿大門中慢慢走了進來,先是到兩人身上,
隨後停止在,那至高無上權力的皇位上。
“敬修,你是個好兒子,是個好大哥,我這個父親能對得起天下人,這可天下人裡不包括家人,對你,對你兄弟,我不是個好父親,對太後,我不是個好兒子,”
“海上有黑死病,你挑些人跟著去吧,我等著你把穀物帶回來,”天家囑咐了一聲,隨後便負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