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一路走好。”
這一拜,算是還了這一世的祖孫情吧。
……
祝宅大喜之日傳出大喪的消息,此事眨眼之間便傳遍了整個江州城,就連街邊的小販都在感慨造化弄人。
縣令季田原本是要邀請祝瀾參加晚宴的,但是既然祝家出了這樣的事,設宴自然不妥。於是季田帶領一眾鄉紳親自上門吊唁,另外表示給祝老爺子操辦後事的開銷全部由縣衙報銷,算是給了老爺子身後相當大的榮光。
靈堂之上,由祝弘明接送著來來往往吊唁的賓客,裴玥、杜蘭芳、祝瀾以及祝青岩皆身穿孝服,跪在堂中。
按照規製,祝弘盛早亡,祝遠鷗過世後,祝瀾和祝青岩都需替父守孝三年,守孝期間不得參加娛樂活動以及朝廷科舉考試。
祝瀾心中算了算,來年的會試自己是無法參加了,隻能再等一輪,參加四年後的會試。
不過這樣也好,她有更加充足的時間準備了。
……
祝宅靈堂。
祝遠鷗的棺槨已經入殮,靈堂設在偏廳,燒過倒頭紙後,第一夜由祝瀾和祝青岩兩個小輩守靈。
靈堂供桌上的三炷香輕煙嫋嫋,這三炷香分彆是敬天、敬地、敬逝者,香要燒完時,守靈者要及時點燃續上,暗示香火延續,陰陽溝通。
供桌上還擺有長明燈一盞,長明燈自點亮開始,要從早到晚保持亮著,直到逝者下葬後方可熄滅。
夜半時分,其餘人都已安歇,靈堂中隻剩下祝瀾與祝青岩二人跪著的身影。
兩人之間沒有那麼多話講,各自想著各自的事情。
祝青岩有些昏昏欲睡,忽然一陣夜風吹來,靈堂的門發出“嘎吱”一聲,將祝青岩嚇得一個哆嗦。
她再次環顧四周,見這靈堂之中處處裝飾著白綾,燭火昏暗搖曳,再加上寒涼的夜風吹進來,一切仿佛突然都變得陰森起來。
祝青岩心跳加快了幾分,她不敢抬眼去看那棺槨,悄悄往祝瀾跪著的方向挪了幾分,偷眼去瞧,見祝瀾麵不改色,仿佛身處的不是靈堂而是學室一般。
她都不怕鬼的嗎?祝青岩心裡嘟囔。
長明燈被風吹得劇烈搖晃起來,祝瀾揉了揉酸痛的膝蓋,起身去添燈油。
祝青岩實在有些受不了這樣的寂靜了,主動開口道:
“喂……這次的鄉試是我輸了。不過你彆高興的太早,四年後的春闈,我們再比過。”
然而祝瀾並不接茬。
祝青岩隻好繼續顧左右而言他,“對了,祝朝平日裡活蹦亂跳,今天怎麼沒見到他?”
祝瀾添好燈油,回頭看見祝青岩有些發白的臉色,知道她是害怕了所以沒話找話。
“聽說是被送回他母親的娘家那邊了。”祝瀾漫不經心地回答。
她說完便沒了下文,祝青岩隻好強行繼續話題,“杜夫人的老家是何處?”
“龍安縣吧,好像。”
祝瀾說著,忽然想起段文清的老家也在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