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瀾思索片刻又問道:“您從前服侍蘭妃娘娘,後又去了尚服局,都做到總管的位置上了,卻又為何突然離宮,在京城之中隱姓埋名,藏身於通運錢莊?”
“姑姑你在通運錢莊?”褚辛再次愣住了,“那為何易管事……”
“錢莊上下皆不知曉我的身份。”褚秀寧說道。
“我與通運錢莊的主人何善是舊相識,如今他身患絕症,兩個侄子隻知爭奪家產,我便辭了宮中職務出來照看他。
我從前乃是宮中之人,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煩,這才隱去真名,”
“姑姑,以後你不在宮裡了,我可以跟著你嗎?”褚辛有些可憐地問道。
褚秀寧憐愛地摸了摸她的臉,神色似有幾分顧慮,“辛兒,那易管事見過你,可知曉你的身份?”
“不知不知!”褚辛立刻搖頭,“他一直當我是男孩兒。”
“那便好。”褚秀寧鬆了口氣,隨後讓褚辛恢複女兒裝扮,今後隨自己住進何府。
接著又叮囑她,不能讓旁人知曉了自己的身份,褚辛連忙保證。
祝瀾知道這話也是說給自己聽的,“寧夫人放心,您的身份我也不會說出去的。”
隨後三人用了些餐飯,祝瀾向寧夫人提及方才在錢莊內發生的事情。
褚秀寧並不意外,“何方與何弘二人向來是如此的,我一個外人也說不得什麼。”
祝瀾又問起何善是否知道那一萬兩白銀的事情,畢竟他才是通運錢莊真正的主人,如此一筆巨額貸銀,應該會有人向他彙報才對。
褚秀寧想了一陣,緩緩搖頭,“自我離宮之後便日日陪在他左右,何方何弘兩人倒是偶爾來探望,向他說起一些錢莊的事情,卻從未提及這筆錢。”
祝瀾沒有說話。
方才在錢莊內,何方是後進來的。看他的反應,似乎先前並不知道安居置業行要向通運錢莊貸銀一萬兩的事情。
而這樣大的事,何弘竟瞞著叔叔何善,也未曾與兄弟何方商量便私自決斷,看來野心可真不小。
提到安居置業行,褚秀寧突然想起什麼,麵容浮上幾分憂色。
“若我沒記錯,這家置業行的背後……隻怕牽扯到三皇子。”
祈王燕長文?祝瀾微微一驚。
褚秀寧在宮中這麼多年,自然有她自己的消息來源。若安居置業行的背後果真是祈王,那許多事情便說得通了。
隻有祈王這樣的勢力,才能影響到京兆府對於牙行一案的處置,隻查辦了那些行騙的小牙行,而使安居置業行置身事外。
褚秀寧神情凝重,言道此事事關重大,她回去後會找個機會與何善商量。
既然褚辛已經尋到了姑姑,祝瀾也打聽到了那女子便是後來的蘭妃娘娘,用過飯後祝瀾便與二人告辭,打算回家。
她走在街上,腦海中回放著方才與褚秀寧交談的內容,想明白了兩件事。
其一,既然安居置業行背後是祈王,那麼這一萬兩白銀,究竟是寧老板要用,還是祈王要用,便難以說清了。
而何弘很有可能知曉安居置業行與祈王的關係,這才極力想要促成這筆生意,以求攀上三皇子這條大船。
其二,關於離宮一事,褚秀寧並未完全說實話。
純粹的謊言不難拆穿,但是半真半假的話,才是最具迷惑性的。
或許褚秀寧的確與通運錢莊的主人何善交情匪淺,離宮之後也一直在照料他。
但這絕不是她離開皇宮的真正原因。
她身為尚服局總管,堂堂後宮女官,又不是什麼被罰沒出宮的普通宮女。便是堂而皇之地走在街上,又能惹來什麼麻煩?
而她千方百計地隱藏身份,甚至連錢莊的易管事都不知她的真姓名,倒更像是在躲避什麼事情。
褚秀寧所躲避之事,才是她出宮的真正原因。
燕玉澤也在尋找褚秀寧,莫非也是為了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