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瀾的話傳入眾人耳中,那些男人臉上的表情紛紛一滯,也笑不出來了。
尋常姑娘聽得那等調侃,要麼掩麵而走,要麼也得紅著臉啐罵幾聲,又羞又氣的模樣看著才有趣。
卻沒想到眼前這不知姓名的女子看著嫻靜,卻不羞不惱,一開口竟然跟刀子似的。
牙尖嘴利,將來看哪個男人敢娶她!
何方重新打量祝瀾一眼,語氣有些怪,“沒想到祝姑娘竟也是個讀書人。”
說完又看向在座諸人,笑道:“各位沉默不言,看來是無人能想得出更妙的下聯,甘拜下風了。既然連本公子身邊這位祝姑娘都比不過,那看來本公子也不必出手了。”
眾人臉上皆有悻悻之色,有人開始唉聲歎氣。
“何公子高才,沒想到身邊帶的姑娘都如此厲害,定是得了何公子的真傳……”
“唉,本還想有機會與何公子切磋一番,現在看來是小生不自量力了。”
議論聲傳入何方耳中,煞是悅耳。
再次陷入陶醉的何方心情大好,他看向祝瀾,當著眾人的麵點評道:
“方才那下聯對得尚且過得去,倒是有幾分才學嗯。
你身為女子,卻有讀書的念頭,實為難得。可惜本公子平日太忙,無暇親自教你。這樣吧,回頭本公子幫你請幾位舉人先生指點一番,興許日後你也有機會考取個功名。”
眾人再次紛紛感歎何方公子千金一擲為紅顏,果真是性情中人,甚至還有羨慕祝瀾好福氣的,竟然能結識何公子這樣的朋友。
祝瀾隻好笑笑不說話。
何方一轉身,發現就連聞人月白都在用怪異的目光看著自己,還以為他也羨慕祝瀾。
“咳,你……唉,若是也想考取功名,本公子也幫你介紹幾位夫子好了。”何方心中歎氣,就當自己做好事積功德了。
喬悠悠第一次在聞人月白的臉上看到了有些無助的表情。
隨後聞人月白還是很有涵養地道了謝。
場中央的年輕男子等待片刻,宣布祝瀾這邊成為第二輪比試的優勝者。
年輕男子來到祝瀾麵前,告訴她可以帶三個同伴上至三層涼亭,爭奪最終與施言姑娘見麵的機會。
祝瀾這才意識到,一行人中除了自己還有四個人,必須有一個人留下。
何方自信滿滿,用眼角瞥了一眼聞人月白,仿佛已經料定了結果。
祝瀾一時間陷入猶豫。
方才在一層船艙內,自己與聞人月白都沒有出手,的確是何方贏得了機會,幾人才來到二層的。而且自己先前未曾暴露身份,也是何方帶大家上船的。
若此時把何方留下,未免看起來有些許過河拆橋。可褚辛、喬悠悠與聞人月白,都是自己的好友,也不能將誰拋下,還真是個難題。
祝瀾再次低聲相詢,是否必須留下一人,那年輕男子點點頭,表示這是施言小姐定下的規矩,上麵的涼亭也隻能容納四人。
喬悠悠看出祝瀾為難,小聲道:“瀾瀾,要不我在這裡陪小白……”
祝瀾搖搖頭,她知道喬悠悠很想上去看看,也想見到那位施言姑娘。
就在這時,又有一葉小舟向幾人所在的畫舫靠了過來,看方向,正是從施言姑娘所在的那艘大船那邊過來的。
小舟上下來一名個子不高的姑娘,看穿著應當是名婢女,徑直來到了畫舫二層。
年輕男子見到她,頓時麵露恭敬。
那姑娘在眾人臉上掃視一圈,似乎也不確定自己要找的人是哪位,便朗聲道:
“施言姑娘有言,今日詩會,既有狀元郎在此,最後一輪的比試未免對其他畫舫上的客人有些不公。
所以,還請狀元郎隨奴婢移步至施言姑娘的大船之上,姑娘邀你與她一同當這最後一輪比試的裁判。”
二層船艙中的眾人聽得狀元郎竟然在此,臉上紛紛露出驚異之色,左顧右盼,卻看誰都覺得不像。
何方也愣了,狀元在這裡?
自己一群人都要上頂層了,狀元怎麼不說話?
下一刻,祝瀾在何方不可思議的目光中款款起身,來到那姑娘麵前,笑容清淺。
“在下祝瀾,有禮了。”
何方感覺自己像在做夢一樣,嘴巴半天合不攏,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她她她……看起來連二十都不到,居然是今科狀元!??
自己竟然和狀元同行了一路?
不是,為什麼沒人告訴自己啊!!!
褚辛一臉得逞的壞笑,“何公子文采蓋世,就連狀元姐姐都沾了你的光哦~”
何方這才聽出來,褚辛一早就知曉祝瀾的身份,偏就故意不告訴自己,害得自己出了一路的醜。
再看聞人月白和喬悠悠的反應,好像都知道似的,隻有自己蒙在鼓裡。
其餘眾人再看向何方時,眼神也變得古怪起來,都記得剛剛他還說要給這位狀元姑娘找夫子指點學問來著。
何方感覺自己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一口氣憋在胸口,卻又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