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瀾語氣平靜,並不催促,給鞏紹足夠的時間做出選擇。
祝青岩見鞏紹對著那套女裙發呆,不禁皺眉道:“不就穿個女裙麼?眼下隻有這個辦法了,你若是覺著委屈……”
“嗬嗬。”鞏紹卻輕輕一笑,“這有什麼可委屈的。”
“二位姑娘多智,在下佩服。”
鞏紹雙手認真地捧起了那套衣裙,臉上卻並未露出半分羞愧或恥辱之色。
“這世間本就陰陽相生,女子雖為陰柔,卻亦可如祝姑娘這般有經國之才,不輸男兒。
古往今來有多少女子扮成男兒的佳話,如今我著女衣,又有何不可?
更何況男兒本色,豈會因一件衣著而改變?”
鞏紹一番話,倒是讓祝瀾有些刮目相看。
她本以為鞏紹會抗拒,要知道即便放在現代,男扮女裝都少不了為人詬病嘲諷。
沒想到鞏紹竟然如此坦然。
鞏紹捧著女裙,向祝瀾與祝青岩深深一揖。
“謝二位姑娘賜衣。
隻不過在下如今形容狼狽,隻恐臟了姑娘的衣裙。且容我略作梳洗,換上女裙,我們即刻入城。”
鞏紹說完,捧著衣服向附近的一條小溪走去。
祝青岩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叫住他。
“等等!女裙你會穿嗎?
我們……我們可不幫你啊!”
鞏紹回頭,對她微微頷首,示意自己可以。
轉過身時,風一吹,又忍不住濕了眼眶。
從前與夫人日日相伴,夫人總喜歡撒嬌讓自己幫她更衣。
昔日笑顏猶在耳畔,可轉眼間,天地卻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天意,何其弄人!
……
祝瀾二人等候鞏紹梳洗,心情都有些沉重。
祝青岩欲言又止半天,還是糾結著開口:
“雖然我也覺得咱們得幫他……不過我有些擔心。”
祝瀾:“擔心什麼?”
祝青岩咬了咬嘴唇,“咱們這趟來雲州,不是要向寧安伯打聽太子殿下的身份麼?如果幫了鞏紹一家,那便要和寧安伯府撕破臉了。”
“呃,當然,幫肯定要幫——我的意思是,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找寧安伯好好聊聊,把想問的問清楚了,再處理鞏家的事情?”
祝瀾聞言說道:“你說的有道理,但如今鞏元亮已經落入了他們手中。多拖一日,便有一日的風險。”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
她的聲音輕緩,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祝青岩問:“那不談了?”
祝瀾勾起嘴角,眼底卻宛如深淵,“人話,是用來和人說的。”
“麵對畜生,得用獵人的法子。”
聽著她的話,祝青岩胸口也燃起了一腔熱血,握緊了拳頭。
“說得好。那就不跟他們廢話了!直接——”
她想了想,實在沒有文雅的語言能表達此時的一腔怒火。
索性鼓起勇氣學著阿靜的樣子道:
“乾他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