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雲塔荒廢已久,早已無人打理,更無人登塔,附近人煙稀少。
祝瀾與鞏紹從慈雲塔後麵走出來時,兩人的手上、身上都沾著泥土,鞏紹懷中還小心翼翼地抱著一本臟兮兮的冊子。
兩人剛走出來,便停在了原地——
眼前的路已經被堵住了,不知何處冒出來了許多官兵,將慈雲塔與二人團團圍了起來。
祝瀾雙眸微眯,銳利的目光落在為首穿著縣令官服的那人身上。
“他便是你說的廖興?”祝瀾低聲問身邊的鞏紹。
鞏紹沉沉“嗯”了一聲,眼中再次燃起仇恨的怒火。
“賊人鞏紹,你身為要犯,竟敢躲避官府捉拿,潛逃出城,簡直膽大包天!
如今竟敢回來,看來是真不把本官,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裡。”
廖縣令的目光落在鞏紹懷裡的那本冊子上,正義凜然的神色之下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自己和小伯爺一直想從鞏元亮嘴裡撬出來的東西,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得到了。
若拿到此物去邀功,小伯爺定然會大大賞賜一番。
他一揮手,“來人,拿下!”
“慢著。”祝瀾上前一步,擋在了鞏紹身前。
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威嚴。
“你是何人?”廖興問,隨即冷笑一聲,“既然與通緝犯為伍,看來也有包庇之嫌,一並拿下!”
祝瀾一抖衣袖,亮出手中翰林院的腰牌。
“在下乃是聖上欽點的翰林院修撰,誰敢造次?”
此話一出,那些衙役們頓時不敢上前了,轉頭去看廖興的臉色。
廖興的臉沉了幾分,隻覺此事有些棘手。
祝瀾收了腰牌,淡淡道:
“廖大人,論官職,本官的職級比你高。
這位鞏紹公子的案子另有隱情,本官不能將人交給你。”
廖興卻露出一個有些陰沉的笑容。
“你說你是翰林院來的,不好意思,翰林院的腰牌本官不識,須得遣人前往京城驗證一番才可確認。
就算你是真的,敢問上官,來雲州是為公乾還是私事?
若為公乾,還請出示朝廷敕令文書。
若為私事嘛……”
廖興陡然收起臉上的笑容。
“翰林院的職級雖高於下官,卻無權乾涉地方縣治。”
他又將聲音提高幾分,“本官身為一方百姓的父母官,自要秉公辦事。”
“你不妨出去問問,便是寧安伯府的人在本官治下犯了罪,都要被依律問責。
本官麵對伯府都不曾徇私,又豈會因你是翰林院的人便罔顧國法,私放逃犯?
若是如此,本官還有何顏麵麵對這嘉餘縣的百姓!?”
廖興一番話說得越來越慷慨激昂,鏗鏘有力,就連自己都快信了。
手下的那些衙役們不禁對自家縣令大人投來敬佩的目光。
在這樣的好官手底下做事,如何能不令人心潮澎湃?
祝瀾輕輕“嘖”了一聲。
還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祝瀾攥緊雙拳,做出一副憤怒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躊躇良久,終於“妥協”道:
“既然如此,本官也不好妨礙廖大人執行公務了。
但本官的東西,本官要帶走。”
祝瀾說著,讓鞏紹將懷裡的冊子交給自己。
“慢著,那是贓物——”廖興沉沉開口,聲音已然帶上了某種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