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夜色將禮部侍郎府後麵的小巷子完全籠罩。
一輛馬車靜靜停在那裡,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過了不知多久,一個纖瘦的身影踏著細碎的步子無聲而來,停在馬車旁。
馬車的窗簾被掀開,昏暗的夜色下,隱約能看出李茂的側臉。
“怎麼回事,舉薦的折子不是說遞上去好幾天了麼,為何遲遲沒有一點動靜?”
李茂的聲音帶著幾分怒氣。
馬岩知道李正清也在馬車內,細聲細氣地解釋道:
“二位大人,那折子是遞了上去,太後也同意了。
隻是……陛下卻不知怎的突然發了怒,將折子給、給燒了……”
“燒了!?”李茂瞪大眼睛問他。
“你不是信誓旦旦說自己最了解陛下麼,你不是說陛下有心親近李家麼?怎麼會燒了!”
馬岩慌亂中還有些委屈,哀聲道:
“這……陛下近日以來越發喜怒無常,脾氣也越來越不好。
就連奴才有時也摸不準陛下的心思了……”
“廢物!”李茂壓低聲音罵道。
他怒氣衝衝放下簾子,但很快又有一隻手從馬車窗內伸了出來,指間捏著幾顆金豆子。
李正清沉穩的聲音從車廂內傳來:
“馬公公出宮一趟不容易,辛苦了,繼續幫我們留意著吧。”
馬岩接過金豆子,連連感謝,見李正清沒有彆的吩咐,才沿著來時路悄悄離去了。
車廂內,李茂情緒越發焦灼,問李正清:
“堂兄,現在這小皇帝越來越不受控製了,他簡直就是胡來,連敵友都不分了!
再這樣下去,萬一哪天對咱們不利……”
李正清沉默片刻,忽然問:“桐州那邊有消息了麼?”
李茂說:“今天下午剛得到消息,路上有人看到一個女子帶著一個小姑娘經過,向桐州方向去了,應該就是祝瀾和長公主。”
見李正清沉默不語,李茂更加著急,催促道:
“都這時候了,你還猶豫什麼?我們不是早就想好了這套方案麼?
小皇帝如果真的要對付太後,下個月的秋山巡狩就是最好的時機。
現在阿瑤的孩子就在桐州,我們把他接回來。到時秋山巡狩,等小皇帝真的犯下大錯,咱們便有了由頭,直接扶阿瑤的兒子上位。
他身上流著咱們李家的血,不比現在這個小皇帝更靠得住?
彆猶豫了,那祝瀾現在跑去桐州,肯定也是衝著燕眺去的。
燕眺是咱們的底牌,萬一落在那女人手裡,咱們的麻煩可就前功儘棄了!”
李正清知道這一次李茂說的沒錯。
從前有徐太傅在皇帝身邊,可以“潤物細無聲”地引導教化,燕寧對徐太傅也是相當信任。
可如今徐太傅被抓到把柄,自己無奈之下隻能殺人滅口。
皇帝身邊就隻剩下了一個馬岩,馬岩是個沒讀過書的太監,讒言媚主尚可,但比起徐太傅的水平還是差了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