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人說夢怎麼樣”蘇晴提議。
“讀心術、禦女心經、上帝之眼也不錯啊。”何傾顏糾結,好像是她選擇似的。
“小然,你自己的想法呢”莊靜問。“我也想提升,但又害怕。”顧然說,“我把夢境當成遊戲,還有您給我【遊戲賬號】,我想,目的都隻有一個,讓我不要太在意夢,但我現在還做不到。”
“那就緩一緩。”嚴寒香乾脆道,“我們又不是離不開你的夢,現在獲得的素材,足夠我們研究好一段時間。等你有足夠的準備後,我們再繼續。”
莊靜也點頭,並說:“最近一段時間,不要再來夢境,讓根在現實土壤中紮得更深些。”
“嗯。”顧然點頭。
蘇晴清澈的美眸看著顧然。
比起離奇有趣、甚至能心想事成的夢境,現實要怎麼贏下這場拔河比賽
蘇晴想到格格、劉姿君。
顧然還沒到她們的程度,但不可不防。
她又想到杜若冰。
要是哪天她死了,或者莊靜去世了,顧然肯定去夢裡找辦法,或者說求安慰。
直至夢境結束,漂流教室的視野裡,也沒有出現黑暗以外的事物。
何傾顏甚至提議玩捉迷藏。
顧然當然拒絕了,這裡地形簡潔,怎麼玩
周四,晴,有風。
聽說很多店家今天歇業,扛著放在店門前彷佛招牌似的衝浪板,去了海邊。
早上查房結束,等病人們洗漱吃喝完畢,蘇晴找到格格。
兩人坐在芭蕉樹下的長椅上,蘇晴給格格買了一瓶療養樓禁止的可口可樂。
“下次買百事,我喜歡小眾。”格格拉開易拉罐,咕嘟咕嘟喝起來。
蘇晴擰開瓶蓋,喝哇哈哈最近新出的月球礦物質水,據說美容效果很好。
“喝一口這個,比,嗝,比吃一周的藥還有效!”格格說。
“有些事情想要請教你。”蘇晴道。
“說吧說吧。”格格早有預料,又灌了一口可樂。
“怎麼才能讓一個人不沉迷於一款非常好玩的遊戲”
“沒辦法,等死吧。對了,請告訴遊戲名字叫什麼。”
“你想想辦法。”
“真沒——”
“周六周日你想去哪兒玩”蘇晴問。
“——也不是沒有。”格格說,“你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嗎”
“學生。”
“不,是陪玩。”格格道,“再好玩的遊戲,如果當初一起玩的朋友退遊——就是不玩了,也沒有意思了。”
“一起玩。”蘇晴沉吟。
格格的臉貼上去:“蘇晴姐姐,我想去衝浪、釣魚、放煙、燒烤。”
她不停眨眼,就像打火機的電火,試圖引燃液體。
“還沒玩膩”蘇晴驚訝。
“你以為我海城第一怎麼來的彆人在衝浪的時候,我在學習;彆人釣魚的時候,我在學習;彆人放煙”
“滿足你。”蘇晴笑起來。
“謝謝晴姐,晴姐最棒最美了!”格格沒拿可樂的那隻手,親昵地抱住蘇晴的手臂。
一石三鳥。
既知道了怎麼戒網癮,又補償了格格的青春——對她的病有好處,還帶顧然出去玩,讓他少做夢。
蘇晴找格格的同時,何傾顏也找了謝惜雅。
“你怎麼回事”何傾顏問。
兩人站在牆角,穿著白衣的醫生,將穿著黑色校裙的女高中生逼在角落——至少看上去是這麼回事。
“我怎麼了”謝惜雅不解反問。
“在夢裡後來都沒說話,從顧然背《琵琶行》開始就不對,你對高中的他失望了不喜歡學渣”
謝惜雅的左手抱著右臂,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何傾顏看著她:“不喜歡也沒關係,沒人會強迫”
“不是的。”謝惜雅開口,“我不是不喜歡,我是忽然覺得——”
她欲言又止。
“覺得”何傾顏微微側首,示意她繼續說。
“——顧醫生是不是對我說加油,讓我努力考上海城大學心理係,隻是安慰我,一種療法,其實一點也不喜歡我。”
“也有可能。”何傾顏點頭,“他是戲劇療法派,最擅長演戲。”
“你不擔心嗎”謝惜雅問,“你也有心理障礙,不擔心他也在對你演戲”
何傾顏笑起來:“你個臭女人,自己胡思亂想就算了,還對我危言聳聽。”
她左右看看,手臂撐在牆壁上,對謝惜雅形成了傳說中的壁咚。
幸好謝惜雅沒了主管護士,也強烈拒絕了母親安排的貼身護工,不然何傾顏成功不了。
何傾顏低聲說:“在心理治療中,最重要的是坦誠與彼此信任,在愛情中也是,你如果擔心,為什麼不直接去問他,而是一個人胡思亂想”
“他會回答嗎”謝惜雅毫不避讓地望著何傾顏。
彼此都微微震驚。
她為何傾顏的明豔,何傾顏為她的清純。
“你懷疑的不是沒有道理。”何傾顏笑道,“你知道為什麼靜海和其他精神醫院不同嗎包括你之前的醫院。”
“為什麼”
“今天我免費給你上一課——心理師常常麵臨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誘惑,仿佛隻要跳下懸崖,就能救出患者。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心理師必須守住自己。
“而守住自己的最好辦法,就是按照規矩辦事,按部就班、一成不變的治療程序。
“靜海不同,儘管也學習技巧,但比技巧更重要的,是把患者當成一個人。
“體現在治療中,就是根據病人的不同,創造出一套獨特的治療方案,而不是選擇醫生自己喜歡或擅長的療法。
“所以,顧然為了救你,假裝喜歡你,完全有可能——曾有過心理醫生,為了救病人,每次和病人見麵都會上床。”
“那你呢顧然對你是不是真心的,你不懷疑嗎”謝惜雅問。
“不擔心。”何傾顏回答。
“你能保證是真的”
“不能。”何傾顏笑起來,“那個和病人上床的心理醫生,最後被心理協會開除了,病人沒有舉報他,隻是病人丈夫懷疑,結果醫生自己說出來了,因為他愛上了那個病人,不想為了自保,假裝兩人之間什麼也沒發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假戲真做”謝惜雅沉吟道。
“心理醫生不是機器人,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何傾顏指背輕撫謝惜雅的臉蛋,“你這麼漂亮,他會不心動”
謝惜雅沒說話。
何傾顏忽然嗤笑一聲:“你變了。”
謝惜雅麵露不解。
“一開始,你隻是想找一個給自己帶來快樂的人,或者說,隻打算從顧然身上尋求快樂,他是否真心喜歡你、昨晚和誰睡了覺,你都不關心,或者說,決定不去關心。
“現在——”
何傾顏饒有趣味、又略顯同情地打量這位女高中生。
她說:“惜雅,你徹底愛上他了,開始擔心他不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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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十月二十八日,周四,晴
何醫生說的沒錯,我不想愛上顧醫生,隻想喜歡他。
他做什麼我都不管,他愛誰我都不關心,保持距離,不在乎,才能相處愉快,隻從他身上獲取快樂。
我愛上了他,他對我呢
我可以直接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