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停下,她怕停下了狸奴就要死。
不知道堅持了多久,玉致保持著靈台一絲清明,終於看到了希望。她眼前的景物飛速變化,天黑到天亮,冬季倒退為秋季。一切都在快速改變,直到她力量枯竭。
當年破碎的元嬰在這關鍵時刻給了她致命一擊,玉致承受不住極限,噴出一口鮮血,倒在了地上。她沒有猶豫,準備抽取本源再嘗試一次,可還不等她動手,雙眼就出現了詭異的一幕。
左眼之中,看到的是狸奴在青蓮之下掙紮,而右眼,是天災降臨無辜慘死,哀鴻遍野的平民,是......有窮國!
有窮國已經是曆史,她看到的一切都是已經發生無可更改的事情。
可是狸奴現在需要她!
玉致根本沒有想,直接閉上了右眼。
就在做下選擇的那一刻,天空風雲變色,屬於天罰的氣息籠罩而來。玉致猛地睜開眼睛,臉色大變,她想也不想就開始奔逃。可這一次,天罰沒有和從前一樣,隻要她逃過去就不了了之,而是直接禁止了一切。風不再吹動,鳥兒停在半空,她隻能眼睜睜的等著懲罰降臨。
“不!!”玉致雙眼通紅,不可置信的大吼一聲,沒有她,狸奴真的會死!
作為放棄凡人的懲罰,就是自己也淪為凡人。
靈骨破體而出,被天罰攝走,所有修為和力量全部消失,身體變得沉重,腹中開始饑餓,一切都證明著她現在成了一個普通人。
玉致沉默的趴在地上,一直到肚子咕嚕嚕的聲音響徹了許多遍,在饑餓和求生意誌下,她才慢慢抬起頭,看著已經晴朗的天空。
天罰剝奪了她的一切,令她明白了一個事實,現在所在的時空,不是已經發生,無法更改的曆史,而是正當時。她就是這裡的一員,也要經曆這裡的一切。
她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她成了凡人,淪落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而狸奴還等著她。玉致絕望過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計算著她剛剛進行時空穿越的時候,大概往後多少年。
從大國師府飛行出來,按照她的速度,應該有一萬三千裡餘,這時候的有窮國,方盈衝差不多已經執政了。她是神器碎片托生,天生就是為了統治,為了讓人臣服,就算沒有自己,經曆坎坷過後她也會站在最高處,這一點玉致從不懷疑。
簡單的製定好計劃以後,她深吸一口氣,堅毅的朝著自己來時的方向而去。現在的她隻是一個凡人,身上沒有銀錢和傷身之物,想要到都城,隻能靠雙腿。
但是才走了兩三裡路遠,玉致就因為饑餓倒在了地上,她餓的眼冒金星,雙耳嗡鳴,既看不到也聽不到,猛烈又快速的心跳令她呼吸不上來,如果再不吃東西,就要餓死了。
死亡關頭,玉致告訴自己不要著急,慢慢呼吸,慢慢平複,她不能死在這裡。如果死在這裡,下一次複活又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萬一......萬一沒有複活呢?
就這樣堅持了許久,但實際上隻過了幾分鐘,她的雙眼漸漸能視物了,雖然還是不怎麼聽得到聲音,起碼爬起來尋找食物是無礙了。
這裡是曠野荒原,以她目前的狀況,唯一能吃的就是野草。就算抓隻蟲子她都不一定有足夠的力氣。
“真,真難吃啊!”她苦笑著嚼著草根,所以古人是吃了多少草根才區彆了野菜呢?在這裡,她根本不知道哪個是野菜,因為從沒見過,就算吃到有毒的植物也隻能說自己倒黴了。
玉致靠著吃草,抓一些小的蟲子,堅持了十多天,不過已經是麵黃肌瘦,形容枯槁,絲毫沒有從前謫仙一般的風采。
俗話說的好,人倒黴起來,喝口涼水都塞牙。草是上一刻吃的,白沫是下一刻吐的,她不知道誤食了什麼毒草,腹部絞痛,口吐白沫渾身抽搐著,沒一會兒就失去了意識。等到人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又是另一番光景。
玉致恍恍惚惚的睜開眼睛,隻覺得周圍擠得她難受,鼻尖還有一股難聞的餿臭味縈繞。定睛一瞧,她竟然在一個籠子裡,身邊還有十幾個穿的破破爛爛,臟的看不出五官的人。
“欸她醒了。”有個嘶啞的聲音充滿驚訝。
其他人聽到聲音,隻是木訥的看了一眼,又低下頭沉默著。玉致正要說話,喉嚨就跟刀片剌了一樣,痛的發不出聲音。她不斷吞咽口水緩解疼痛,總算能說兩句簡單的話了。
“這,是哪,裡?”
“這裡是奴隸行。”回答她的是剛剛說話的人,對方聲音也是粗噶難聽,再加上破敗的外表,玉致甚至分不清此人是男是女。
奴隸行?她成奴隸了?
似乎想到了什麼,她趕緊往臉上摸去,一直被忽視的疼痛襲來,臉上果然有一個被燙出來的奴隸印記。
有窮國設有法令,像是那些高官富人家中的下人,是不會進入奴籍的,而是由私家令管轄。隻有那些罪人才會罰入奴籍,在右邊臉頰上烙印一個特殊的標識。
“我不是罪奴。”玉致摸著臉上的印記,皺著眉道。
先前那人趕緊捂住她的嘴:“噓,不要說話,之前和咱們關在一起的罪奴走丟一個,上頭怕被怪罪,隨意找了個人頂替。”
說完,那人用憐憫的眼神看著玉致,這女子昏迷了四五天,早就被按下手印,烙下了奴籍印記,就算說破天去也沒人會在意。罪奴而已,鬨得厲害了,生死也就彆人的一句話。
玉致臉色不好看,她低頭打量自己,和從前的模樣可以說天差地彆,用骨頭上包著一層皮來形容也不過分。沒了修為和靈力,為了保持生命體征,身體自動消耗了大量的能量,不過這也有一個好處,起碼她那張令人過之不忘的臉不見了。
關罪奴的籠子在一個封閉的小房間裡,兩天才有人來送一次吃食,都是清湯寡水就著小半碗稀麵。人人都吃不飽,但是人人都不敢搶彆人的,因為那樣會引來嚴厲的懲罰,極有可能被打死。玉致一直被關了好幾個月,才終於有了去處。
罪奴的下場隻有兩個,要麼死,要麼被賣到各種場所做最低賤的工作。玉致被罪奴所賣到了一家妓院倒夜香,洗痰盂。
雖然臭了點,惡心了點,但有一個好處,起碼能吃飽了。隻要能吃飽,那就有力氣,有了力氣才能逃出去,想辦法回到都城找方盈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