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府蓮福苑。
沈長根家的站在院子裡的大榕樹下,一麵與許嬤嬤說著客套話,一麵指揮著一眾丫鬟婆子們,叫她們隨著蘭芝把一盆盆的菊花擺放好。
許嬤嬤笑容盈麵,杜雲蘿的腳好了,杜雲瑛的手指也沒了大礙,拆了繃帶一看,依舊是細細嫩嫩的,老太太高興,在屋裡頭與姑娘們鬥葉子牌,笑語不斷,也不用她在跟前伺候,許嬤嬤便出來與沈長根家的說話打發工夫。
沈長根家的指著回廊下那盆金色滿開的菊花道:“昨夜裡才開的,正嬌豔呢,太太早上瞧見了,就說給老太太送來。今年實在太熱了,往年這個當口,都該吹些秋風了,今年倒好,還和七月裡一樣呢。”
“可不是嘛!”許嬤嬤笑著讚了幾句話,又道,“五姑娘剛剛還說,中秋就是賞菊吃螃蟹,今年沒起過秋風,菊花開得少,螃蟹也不肥,生生少了趣味。”
“可不就是這個理嘛!”沈長根家的哈哈笑了,眸子一轉,道,“這是大姑娘在娘家的最後一個中秋了,再轉個年頭,二姑娘出閣、二爺迎馨姑娘進門,其實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許嬤嬤精明人,一聽這話就明白了,沈長根家的是替苗氏來問杜雲瑛的婚事的。
前回阮家那兒模棱兩可的,這都快兩個月了,一點動靜都沒有,苗氏心裡沒底,怕阮家因為中元節時的事體就不了了之的,眼瞅著又到月圓,便叫沈長根家的來旁敲側擊一番。
許嬤嬤壓著聲道:“老太太也為了三姑娘的事體操心呢,阮家那一位,我前幾日聽老太爺與老太太說。給定了和阮老太太娘家那裡沾親帶故的一位姑娘了。”
沈長根家的腦袋嗡得一響,慘了!
阮三爺已經說了親,杜雲瑛沒戲了。
苗氏知道了,又要糟心了。
這還不是苗氏最糟心的事體。
杜懷恩的上峰、太仆寺少卿薑大人頗為中意杜雲瀾,要他做東床快婿。
上峰親自開了口,杜懷恩回來與杜公甫、夏老太太及廖氏商議之後,基本這事兒就板上釘釘了。
若僅僅是個四品少卿家的女兒。苗氏還能勉強安慰自己。夏安馨是夏家的明珠,夏家又不是沒有四品、五品的官員,她和廖氏抬個媳婦。也是平起平坐嘛。
偏偏薑大人有個好丈人,那一位是聖上還未登基前在潛府裡主事的,真正的左輔右弼,如今是卸了官身。但也經常被聖上請進宮中說話,滿朝文武。哪個不與他行個方便?
薑大人能謀個四品官、往後指不定更進一步,全靠著丈人的提攜。
如此一比,夏安馨就比那薑家女落了一層了。
苗氏氣了半日,隻能以夏安馨是夏老太太的外甥孫女來開解自己了。
知根知底的。總比那不知性格喜好的薑家女要好。
至於那阮家,既然看不上杜雲瑛,苗氏也自然看不上他們了。
相較於苗氏這幾日的低落。廖氏如沐春風。
中秋家宴,廖氏讓丫鬟備了簇新的衣裳與首飾。早早就打扮妥當了。
每每這時候,杜雲諾總是格外小心翼翼的,因為莫姨娘要赴宴的。
大小家宴與其他時候不同,就算隻是半個主子,也是主子,要上桌麵一道動筷子的。
廖氏不喜歡莫姨娘,雖然當著老太太的麵她不敢如何,但私底下,莫姨娘除了吃這頓飯,還要吃頓排頭。
杜雲諾從不敢替莫姨娘求情,那無異於火上澆油。
她能做的,就是逗了廖氏開懷,廖氏心情好,莫姨娘的麻煩才少些。
杜雲諾坐在桌邊,一麵用著綠豆糕,一麵將廖氏的新衣裳新頭麵都誇讚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