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說甄老太爺鐵定沒有命了,誰也不敢如此斷言,偏枯之症,沒了命的有,養回來之後照樣能走能吃的也有。
甄老太爺瞧著是凶險萬分,可興許能熬過去呢?
甄氏哭了一場,叫杜懷禮幾人給勸住了,杜雲蘿扶著她到梢間裡坐下,王氏命人打了水來給甄氏和杜雲蘿淨麵。
甄氏哭過了,說話有些一抽一抽的:“父親他,怎麼突然之間……”
侯老太太唉聲搖頭。
王氏道:“老太爺愛吃酒,中秋那日貪杯,看月色好,又要去園子裡賞月,這才……說起來也怪我們晚輩不仔細,若多勸著老太爺一些,不貪杯,不去逛園子,也就不會出這種事情了。”
甄氏又問:“怎麼今兒沒見到大哥大嫂?”
王氏紅著眼睛道:“老太爺摔了之後,桐城裡的有些名氣的大夫都說不好,大伯接受不了,也不甘心,說要去尋名醫,這些日子把附近城鎮的大夫都請了個遍,卻……
大伯不肯放棄,還要繼續尋,我們怕他路上出些狀況,就讓謙哥兒和淵哥兒跟著,彼此有個照應。
大嫂這半個月裡外操持,扛不住也病了,婷姐兒在跟前伺候。”
甄氏聽得心酸不已,甄老太爺一出事,這個家裡整個兒就亂套了,幸虧王氏還挺得住,這後院裡的大小事體才不至於都趴下了。
侯老太太歎道:“都是孝順孩子,就看老太爺能不能挨過去,多享幾年兒孫福了。”
王氏趕忙寬慰道:“您想啊,老太爺逗鳥聽曲,最是愛享樂的人了,還未享過四世同堂的福,定是舍不得走的。”
丫鬟婆子們也趕緊幫忙勸著。
知道陳氏病著,甄氏少不得過去探望。
去年甄文謙鬨出來的那一出,讓甄氏和陳氏之間添了尷尬,可事到如今,不是計較那些的時候,加之甄文謙也不在府裡,杜雲蘿便隨著甄氏一道去了。
陳氏臉色廖白歪在床上,甄文婷下巴削尖,也沒什麼精神。
說起甄子琒去尋醫,陳氏簌簌落淚:“你大哥是心裡愧疚,那日是他陪著老太爺是逛園子的,結果他自個兒酒勁上來了,一屁股摔到地上,丫鬟婆子們都拉他去了,老太爺心急著要上前看他,一個不小心就……
哎,這世上要有後悔藥
,他把整個家賠進去都要尋了來。”
“這也不能怪大哥。”甄氏道。
人吃多了酒,遇事時反應就會慢很多,甄子琒的酒量如何,甄氏是曉得的,不用二兩就能醉酒不起,那日多飲了兩杯,後勁上來時站不穩也是常情。
丫鬟婆子們都照顧甄子琒去了,要不然,即便甄老太爺腳下打滑,也該有下人出手扶住的。
隻能說,事情都正好撞在一塊了。
陳氏道:“我們不怪他,可他自己怪自己哩,整日裡就知道去尋大夫,有時兩三天才回來,胡子邋遢的,我都不敢認他,又不能不讓他去尋。”
甄氏抿唇,一時不知該怎麼勸。
倒是一旁的甄文婷,撅著嘴哼了聲:“我們這種小城裡哪有什麼好大夫?我早說了,真要尋就去京裡尋,京城裡人才濟濟,說不定真有人能救祖父。就算京城裡人生地不熟,可不還有姑母在嗎?叫姑父姑母打聽一番,偏偏父親拉不下臉去京城。哥哥那點破事是丟人,但也比祖父丟命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