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爹了就是不一樣,以前寫信哪裡有這麼細致的。”
老太君哈哈大笑。
練氏心中滴血,嘴上道:“當爹了,當然不一樣了,春風得意,心急火燎地給您寫信呢。”
蔣玉暖靜靜坐在一旁,唇角揚著,眼中卻沒有半點笑意。
吳老太君的喜悅刺傷了她的眼睛。
她看到了老太君攤在被褥上舍不得收起來的信紙,信中撲麵而來的喜悅狠狠地紮痛了她。
分明是陽春三月了,老太君屋裡的炭盆都撤了,可蔣玉暖覺得冷,指尖不住發顫。
她想到了她生娢姐兒的時候。
蔣玉暖也是天亮時發作的,一直痛到了傍晚,整個人都掏空了,才生了個姐兒。
比起有穆連瀟陪伴的杜雲蘿,她卻是一個人。
一個人痛,一個人哭,一個把孩子生下來。
彆說是洗三了,就連娢姐兒滿月時,都沒有她父親的身影。
等穆連誠回到京城,娢姐兒都要滿百日了。
蔣玉暖的眸子裡漸漸起了水霧。
跟長房這個人人都盼著等著的哥兒相比,她的娢姐兒太可憐了。
什麼前程,什麼爵位,真的就那麼重要嗎?
重要到把妻兒留在京中,叫她們提心吊膽,也要去拚死相爭嗎?
蔣玉暖強壓著眼淚,她不敢讓吳老太後和練氏看出來,雙手死死絞緊了帕子,渾身卻止不住的顫抖。
早知道今日這麼冷,就不該把手爐收起來的。
吳老太君與練氏說了會兒話,偏過頭問道:“連誠媳婦,娢姐兒呢?”
蔣玉暖身子一僵,澀澀道:“娢姐兒在歇午覺。”
吳老太君瞥了一眼西洋鐘:“這個點了,娢姐兒快醒了吧?你先回去照顧娢姐兒要緊。”
蔣玉暖暗悄悄看向練氏,練氏衝她微微頷首。
應了一聲,蔣玉暖福身退了出來。
室外陽光燦爛,蔣玉暖卻感受不到任何暖意,她幾乎是落荒而逃一般回到了尚欣院。
娢姐兒剛醒來,揉著眼睛坐在榻子上,劉孟海家的輕柔替她梳頭。
蔣玉暖快步進來,從劉孟海家的手中接過了梳子,顫聲道:“我給姐兒梳吧。”
劉孟海家的看著蔣玉暖發白的臉,沒有問什麼,隻是一肚子狐疑地退了出去。
蔣玉暖在娢姐兒身側坐下,細細給女兒梳頭。
梳著梳著,眼前模糊一片,蔣玉暖再也壓抑不住,一把將梳子丟來,抱著娢姐兒哭了出來。
娢姐兒怔了怔,不曉得是嚇到了,還是叫蔣玉暖的眼淚招的,咧著嘴哇得哭了。
外間的劉孟海家的聽得真切,她小心翼翼地往內室裡探頭,隔著插屏,什麼都看不到,隻是姐兒的哭聲慘兮兮的,叫她的心狠狠地抽痛起來。
娢姐兒哭得撕心裂肺,蔣玉暖回過神來,再顧不上自己,抬聲喚了劉孟海家的進來,兩人一塊,又是哄又是逗的,好不容易才讓姐兒止了哭。
劉孟海家的抱著姐兒,一麵走,一麵拍著她的背。
娢姐兒一抽一抽的,撅著小嘴,可憐極了。
劉孟海家的張嘴想勸蔣玉暖幾句,見她低著頭出神,又把話都咽了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