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海家的正喝水,聽了聞媽媽的話,一口茶全部噴了出來,噎得她連連咳嗽。
聞媽媽嫌棄地皺了皺眉頭,叫到:“你這會兒就噴出來了?哎呦,我跟你講,那年,我在滿荷園裡,我嘴裡要是含著水啊,我能噴得比那天的雨還厲害。”
鐘海家的用力捶著胸口,抓著帕子擦了擦嘴,喘著氣道:“我的好姐姐呦,莫要再提滿荷園的事情了,要是傳到主子們耳朵裡……”
“那也就是退層皮!”聞媽媽撇了撇嘴,“那事情,當時所有去了滿荷園的巡夜的婆子都看在眼裡,法不責眾,話又說回來,虧得是這麼多人一道發現的,要是就一兩個……”
聞媽媽比了個摸脖子的手勢:“有命沒命還不知道嘞。”
鐘海家的好不容易穩住了氣,道:“你也說了是那時候的事兒呢,如今這一個個的都不在了,哪有這麼多見不得光的事情叫人發現呀。”
“誰知道呢!咱們府裡就是寡婦多,”聞媽媽話一出口,自己也覺得不妙,揚手輕輕打了個耳刮子,“瞧我,胡說八道了。隻是啊,沒有那等醃臢事情了,你說這回出來的不乾不淨的東西又是怎麼一回事?”
鐘海家的啐了一口:“還不是老姐姐您上回說,那年清明死了個蒼術,今年清明死了個紫竹,都是死在井裡的,現在,叫你說中了。”
“呸呸呸!”聞媽媽吐了幾口唾沫,“怎麼能怪到我頭上來呢,我就是隨口一說。哎呦,這事兒可真邪乎了。”
“彆管邪乎不邪乎,該巡夜還是要巡夜的。”鐘海家的摸了摸有些發涼的後脖頸,“這一波早些過去才好。”
聞媽媽點頭:“可不是,再像前回一樣,人都彆做了。哎呦,我現在想到安娘子我都瘮得慌。”
“她也是可憐人。”
“可不是,”聞媽媽讚同極了,滔滔道,“攤上那麼一個主子,咱們姑太太也是厲害,竟然和侄兒睡到了一塊去,還把安娘子給牽扯在裡頭,不說隔了一輩,這是親姑侄倆呀……”
鐘海家的頭皮發麻,捂住了聞媽媽的嘴:“快彆說了,這事體還嚼舌根,回頭就直接趕出府去了。”
屋裡頭一下子靜了許多。
躲在窗下的箬竹心跳一下快過一下,一臉的愕然。
裡頭聞媽媽說著要走了,箬竹趕緊手腳並用,爬離了窗下,躲在了牆角處,捂著嘴喘氣。
未正的陽光曬在人身上發燙,頭發上都是燙手的溫度,箬竹身上卻全是冷汗,她一動不動得坐在牆角,連自己的影子映在了外頭都沒有發覺。
聞媽媽從鐘海家的屋裡出來,餘光瞥見那團黑影,她彎了彎唇角,快步離開了。
箬竹坐了很久,她努力把鐘海家的和聞媽媽的對話理順,可腦袋空白一片,根本想不清楚。
直到日頭偏西,福滿到處找她的時候,箬竹才爬了起來,拍乾淨了衣服上的印子,出現在福滿跟前。
福滿奇道:“你麵色怎麼這麼差?中暍了?”
箬竹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定握住了福滿的手:“我聽說,前些年中元節前後,府裡也有不乾不淨的東西?”
福滿麵上一白:“彆胡說。”
“我沒有胡說,”箬竹沒有鬆開福滿,“我聽煙兒姐姐說過,她說你看到了。”
福滿乾巴巴笑了笑,垂著頭道:“那夜雨大,哎呦,我看見的也不是不乾不淨的東西,你就彆問了。”
箬竹心中一動,附耳過去道:“滿荷園,是嗎?”
“你你你……”福滿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看著箬竹,“這事兒你怎麼知道的?滿荷園的事情,應當是誰也不敢說的。”
箬竹又追問了兩句,福滿卻不肯細說。
“不如這樣,我隻管問,你隻管搖頭點頭,這總行了吧。”箬竹說完,自顧自問道,“是不是四爺和姑太太不清不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