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哥兒剛剛換了尿布,窩在彭娘子懷裡睡覺。
周氏小聲與彭娘子道:“奶娘沒挑好,這些時日你也要辛苦了,我琢磨著,白日裡就讓延哥兒去我那兒,也省的你顧著兩個,太過操心。”
彭娘子確實也是有心無力了。
帶小主子,跟他們仆婦家裡養孩子可不一樣,一定要仔細小心,不能磕著碰著了。
雖說韶熙園裡還有丫鬟婆子們幫著看顧延哥兒,但她們手上也有事情,允哥兒又小,身邊離不得人,彭娘子一個人有點兒捉襟見肘。
“奴婢不怕辛苦,隻怕顧不好兩個哥兒,”彭娘子苦笑道,“奴婢現在也沒奶了,要是半年前,若是允哥兒肯吃我的奶,夫人便不用那樣辛苦了。”
周氏叮囑了彭娘子幾句,便和陸氏一道領著延哥兒回了敬水堂。
蘇嬤嬤歲數大些,好在延哥兒還不是五六歲一撒腿就追不上的年紀,再加上一個小丫鬟,陪著延哥兒倒是夠了。
周氏坐在羅漢床上,與陸氏道:“不瞞四弟妹,我是真挑不出個合心意的奶娘了。”
陸氏皺著眉頭,猶豫再三,歎道:“大嫂既然這麼說,我就厚著臉皮舉薦一個人。”
周氏挑眉,等著她繼續說。
“大嫂還記得垂露嗎?”
這個名字,周氏是有印象的:“就是你身邊原本用過的那個大丫鬟,我記得長得很周正,前些年放出府去了吧?是不是她剛生了孩子了?”
“就是她,”陸氏搖了搖頭,歎道,“她嫁給了一個小商賈,原本日子倒也不差,隻是那男人不老實,在外頭撚三惹四的,夫妻兩人就處不到一塊去了。
垂露前幾個月生了個女兒,她婆家看不上,冷嘲熱諷的,恰巧那男人外頭養的那個生了個兒子,說要抱回來讓垂露養。
垂露不肯答應,就徹底鬨掰了。
垂露的老子娘、兄嫂都是護短的,舍不得她吃虧,這事兒鬨起來,最後拚了個和離,還把姐兒也一並帶回來了。
家裡是叫她安心留在家中,不用操彆的心思,可垂露實誠,不願意母女兩人都吃兄嫂的,前陣子就使人給我帶話,若是府裡有她能做的活,她就想來做,便是針線房縫縫補補的,她賺幾個銅板也比光伸手強。
我琢磨著,既然是缺奶娘,不如讓她來試試。”
周氏聽完,心裡大致有數了。
陸氏膝下無兒無女,垂露是打小就在陸氏院子做灑掃丫鬟的,陸氏待她很是親厚。
垂露模樣周正,做事又勤快踏實,跟著陸氏學了讀寫,一手字寫得也很漂亮。
前些年放出府的時候,陸氏還哭了一場,周氏都添了些嫁妝銀子。
原本以為,這樣玲瓏剔透的姑娘,嫁去小商之家是不會吃虧的,卻是忘了,那孩子在陸氏身邊久了,心中隻有一根韌勁,是不肯讓人不講理地搓扁揉圓的。
小商之家能被壓著和離,連姐兒都不要了,一來是垂露娘家厲害,二來是怕真的把定遠侯府驚動了,就更得不償失,三來……
周氏猜測,這第三點,很可能那小商撚三惹四招來的女人,身份並不太光彩,不是出自煙花,就是私通的丈夫常年不在家的婦人,經不得垂露一家嚷嚷開去。
周氏想明白這些,也就有了計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