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田前,薛玉昆舉著大喇叭揚聲說規則,“地裡的晚稻大家割完就捆綁堆一起,十一點半準時比對結果,總量排在第一的小組將獲得20元的禮物資金!第二組獲得15元,第三組獲得10元,第四組獲得5元!”
全場靜默。
須臾,闞楹彎下腰,神情從容地摘下一串金燦燦的稻米,遞給謝驚晝,“老公,禮輕情意重。”
謝驚晝垂眼看著被遞到眼前的稻米,似妥協般抬起手。
薛玉昆眼見著其他三位女嘉賓也有意動的苗頭,忙補充道:“這輪環節不僅影響你們的禮物資金,同時,它和下午環節的綜合名次也會影響你們挑選晚上住宿房間的順序!”
謝驚晝抓了個空。
視線裡,闞楹麵不改色地收回那串稻米。
“咳。”謝驚晝握拳抵在唇前,清了清嗓子,像是想笑又忍住了。
其他三組聽見割的水稻居然和住宿有關時,頓時打消了偷懶的想法。
很快,工作人員上來給大家派發帽子和手套,防止他們被太陽曬傷或者割稻子時被稻杆劃破掌心。
兔子111蹦蹦跳跳出來,小心翼翼地提醒它的兩位宿主,【在劇情裡,闞楹生氣謝程煜一直耐心照顧何知意,所以三番五次喊累還故意和謝驚晝撒嬌,想讓謝程煜在意,而謝驚晝耐心不夠,割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撂挑子不乾,兩個人被網友們嘲諷尬秀還不負責。】
它說完,擔心闞楹和謝驚晝再來個當眾kiss逃避劇情橋段,忙繼續道:【你們隻要完成撒嬌和一個小時內撂挑子不乾的兩個橋段就行!而且!彼此親親來替代尬秀橋段的次數一期節目隻能用三次!你們省著點用啊!】
說到這,兔子111滿肚子不理解。
在它的數據庫算法裡,闞楹和謝驚晝作為上輩子的死對頭,這輩子的塑料夫婦,他們倆的親親落在觀眾們的眼裡應該非常尷尬且用力過猛,但是為什麼直播間裡有80%的彈幕都在說唯美浪漫,小鹿亂撞?而剩下的20%說尬秀和用力過猛的彈幕裡還有一半是闞楹的黑子?!
闞楹聽見“彼此親親”四個字,戴手套的動作微頓,隨即,蹙了蹙眉。
她腦子裡的冒出來第一想法為什麼不是惡寒,而是前不久那個意外到不能再意外的吻?
闞楹垂下眸,長而卷翹的眼睫上跳躍著細碎的陽光,也掩住了眸中湧上來的情緒。
難道因為當長公主時,她很少親彆人,所以才在意?又或者短短半個月內,她和謝驚晝親的次數太頻繁所以才在意?
闞楹一點點脫下已經戴了一半的手套,無論什麼原因,她都不能放任,尤其第二個原因,類似親額頭親臉頰這種行為必須減少次數。
“謝驚晝。”
“嗯?”
謝驚晝剛撩開眼皮,懷裡就被塞了一雙手套,下一秒,兩隻白皙瑩潤的手出現在他視線裡,這兩隻手的主人還在那冷冷撒嬌,“給我戴。”
他眸光閃了下,輕笑一聲,拿起一隻手套又用手肘夾起另一隻手套,溫柔地牽過闞楹的手放在身前,再慢條斯理地把手套慢吞吞戴上去。
期間,謝驚晝的手指有意無意地劃過闞楹的掌心邊緣,指腹下的肌膚在粗糲薄繭的襯托下嬌嫩得不像話。
謝驚晝戴著戴著,薄唇抿直。
他戴得越來越慢,在手套的編織麵壓住闞楹腕骨上的那顆小小的痣時,他倏地停住了。
“等下。”謝驚晝快而輕地摘下快戴完的手套,扔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闞楹:???
等了有幾秒,闞楹低頭睨向腳邊的兔子111。
兔子111也很懵,【你們的確可以不到一個小時就撂挑子,但好歹要下地割點兒稻子做個樣子吧?】
這怎麼手套都沒戴完,稻田也沒下就撂挑子了?
商佳禾等人本來已經準備就緒了,誰知他們正要下地時突然看見謝驚晝轉身離開,而且他還把闞楹一個人扔在原地。
何知意咬了咬唇,擔憂地望著闞楹,“闞楹,你們吵架了麼?”
剛問完,何知意就想起來,之前在謝家闞楹說過謝驚晝脾氣比較爆,在家動不動就發脾氣。
雖然後來闞楹說謝驚晝被家暴了,但何知意一直當那是闞楹為了麵子說的借口,任誰看了也不會相信闞楹能打得過謝驚晝。
“他倆怎麼可能吵架。”周寂撇嘴,心想何知意比他還不會說話,“就謝驚晝平日裡在闞楹身邊黏黏糊糊的樣子,還能吵架?”
他承了闞楹的情,再拽也做不到拽闞楹,便又問:“是你手套出問題了麼?”
然而,他這幾句話直接把直播間的觀眾們搞懵了。
【???】
【艸!周寂和闞楹到底發生了什麼!又是網上二次編輯抱拳又是幫闞楹說話?!】
【該不會是看見闞楹竟然是AK珠寶的合作商後,像ZB屈服了?】
【呃,前麵的姐妹該不會不知道周寂為什麼敢一直那麼拽那麼毒舌吧?】
【科普一下,周寂家裡獨子,唱不出成績就要回家繼承家業,家產少說幾十億,真不懼一個AK珠寶。】
【聯係丁蕾那件事,周寂十有八九被闞楹推了資源,我準備蹲周寂新歌了,說不準闞楹把周寂心心念念的兩位作詞作曲界大佬找來了呢。】
【哈哈哈哈哈說大佬的那位是周寂粉絲麼?你他爸的是真敢猜!】
闞楹沒回答周寂,低著頭,麵無表情地盯著右手幾根泛紅的指尖,指肚上仿佛仍留著些從謝驚晝那渡來的熱意。
“不管你們了。”商佳禾性子急躁,最煩拖拖拉拉的人,“我和老梁先割稻子去了,你們不抓緊也挺好,這樣我肯定是第一。”
商佳禾和梁照清剛拎著禾刀走下田埂,闞楹聽見有腳步聲由遠及近,抬起頭看過去,果然是謝驚晝。
他大步走上來,快得像陣風似的,而他懷裡還多了一副綢製手套。
“從節目組那裡拿來的。”謝驚晝先給闞楹戴上柔軟的綢製手套,再戴上節目組之前發的手套,一邊戴一邊解釋道,“這個編織手套剛戴不磨手,等你割一會兒稻子就有的疼了。”
周寂&梁照清&謝程煜:……
你這樣顯得我們很粗心廢物。
“從溪,你等下,我也去給你要一副綢製手套。”周寂反應最快,當即就跑向了節目組的後勤部。
梁照清都已經下地了,這會兒也扭頭問商佳禾,“佳禾,我也給你找一副?”
商佳禾白他一眼,“想去就去,浪費時間問乾什麼?”
謝程煜不喜歡在公開場合秀恩愛,可是其他人都跑去拿,他自然也不想讓何知意受苦,“我去去就回。”
“嗯嗯!”何知意元氣滿滿地點頭,不過,當她看見謝程煜有條不紊地走遠,再看其他人不顧形象地跑遠,心裡難免生出些許的悵然。
這邊,闞楹看著謝驚晝在那貌似認認真真地戴著手套,也沒再說話。
節目組發的手套是掌心貼著類似膠皮的材質,手背用的編織材料。
她剛接過手套時還在想她聽見“彼此親親”時為什麼不像之前那樣覺得惡寒,反而忘了找節目組再換一副手套。
闞楹稍稍抬頭,看見謝驚晝垂眸時褶痕極深的眼皮,眼睫低垂著,掩住了那雙恣肆至極的烏黑眸子。
謝驚晝幫闞楹戴完,兀自打量了一會兒,眉梢輕揚,眼底映著稻影和她,“還不錯。”
闞楹奇怪地睨他一眼。
雖然上一期謝驚晝也有配合秀恩愛,但那時候他總是有點逗弄和揶揄的行為,像這會兒老老實實的樣子很罕見。
鑒於其他三組都浪費了些時間跑去拿綢製手套,回來還要再戴上,闞楹和謝驚晝反而成了第一個收割稻子的小組。
闞楹走進金燦燦的稻田,屈指往上抬了抬草帽的寬帽簷,等看清圍在四周的稻子,再看手裡的禾刀,一時有些找不到地方下手。
兔子111乾著急,【撒嬌!宿主撒嬌!表演幾次撒嬌!】
“謝驚晝。”闞楹勉為其難地伸手抓住謝驚晝的衣袖,晃了晃,聲音低低地,像委屈像撒嬌,“我不會割。”
謝驚晝垂眸看著抓住他衣袖的手。
上一次被長公主抓衣袖是什麼時候來著,讓他把那盤雞蛋炒蛋殼都吃完的時候。
“我教你。”他聽見自己回答道。
闞楹訝異地看他,似沒料到他這次才被晃了一下衣袖就妥協了。
等會兒——
他來教?謝驚晝還會割稻子?
“來。”謝驚晝懶得再去想他最近幾天反常的原因,握住闞楹的手把人帶到身前,他從後麵虛環著闞楹,嗓音沉懶,“你左手握住稻穀的杆部。”
他擦過闞楹側邊俯身,食指在稻杆上比劃了差不多一半的位置,“握這裡。”
闞楹用指腹撥弄了下被熱氣鋪灑的耳朵,又揉了幾下,才伸手握住謝驚晝指的那個地方。
謝驚晝打量了幾秒,想到他和闞楹的力量差,便抓住闞楹的手又往下挪了一指的距離,“握這裡。”
闞楹將信將疑地握緊稻杆。
“然後是禾刀。”謝驚晝輕握闞楹的右手手腕,前挪時,將刀刃避開了闞楹這邊,等刀刃碰著稻杆,他才說,“大概這裡,離地麵十三四公分。”
剛說完,他握著闞楹的手驟然發力,本就朝準稻杆的禾刀鋒利地往前一拉,割下的稻杆就被握在了闞楹的左手裡。
旁邊,商佳禾和梁照清看完,驚訝道:“驚晝,你挺專業啊。”
他們之前拍戲需要,認認真真體驗了幾個月的老農民生活,因此,這期節目組的任務他們還以為自己能獨占鼇頭,誰知道殺出來一匹黑馬。
謝驚晝吊兒郎當地應了聲,“熟能生巧罷了。”
闞楹的目光落在手裡抓著的稻杆上,像在看它又像在出神,她隻是在想謝驚晝說的熟能生巧是他入軍隊前還是守邊城的那幾年。
【謝驚晝不是在福利院長大的麼?怎麼福利院還組織人割稻子啊?】
【他又不是二十幾年都住在福利院,肯定要賺錢養活自己。】
【真慘,本來能好好當大少爺,再和闞楹青梅竹馬,結果平白無故受了二十幾年的苦。】
【完了,我剛剛在何知意和謝程煜直播間,看著仿佛第一次割稻穀的謝程煜,更加憐愛謝驚晝了。】
謝程煜確實第一次來到稻田,但不止他一個人不會割稻穀,何知意,嶽從溪和周寂都不會割,他們原本試探著割了幾下,要麼劃拉半天也割不掉,要麼差點割到手。
而後,他們就聽見謝驚晝不疾不徐教闞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