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銀色的曙光剛剛隱現時,闞楹在生物鐘的作用下睡醒了。
她在健身室裡運動了兩個小時又吃完了午飯,才聽蘭姨說謝驚晝竟然還在睡。
“還在睡?”闞楹訝然,這家夥該不會真猝死了吧?
闞楹自認這個猜測還挺有理有據,她雖然不喜皇太後那種吃齋念佛,苛刻嚴謹的古板生活,但也被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哪怕來到這個世界的初期有些許的不適,也能按時早睡。
反倒是謝驚晝,仗著體質好,時不時熬夜,就他那樣竟然還有臉說把照片燒給她,他在哪燒?在陰曹地府裡燒麼?
蘭姨溫和道:“應該是之前太累了,這一生病就嗜睡,我剛才去試體溫時,驚晝醒了一下,不過很快又睡著了。”
“嗯。”闞楹應了一聲,也沒回主臥看,徑直去了書房處理其他公司的一些事務。
雖然係統把他們在大雍的資產合理化地帶到這個世界變成類似山海樂園等的不動產,但闞楹參政數年留下的習慣讓她必須要了解透方方麵麵的運作才行。
闞楹一直在書房待到下午兩點才離開家,而直到她出門,謝驚晝依然在睡,這睡法讓闞楹忍不住懷疑他是想把來到這個世界後缺的覺都補回來。
“名仕莊園。”闞楹看了眼前座的司機,淡聲吩咐。
車子很快啟動,臨離開庭院前,闞楹望向車窗外,沿著夕陽的餘暉瞥了眼三樓主臥的窗戶,窗簾緊閉,估摸著屋子裡也透不進一絲光亮。
闞楹今天有個局,還是闞老爺子攢的局,從家裡開車到那裡大概四十分鐘的車程。
車子不疾不徐地開著,闞楹低頭翻閱著一本地質類書籍。
【嗡】
包裡的手機響起消息提示音。
闞楹抬手捏了捏鼻骨,拿起手機查看消息,【爸:我看了看你最近管的幾個劇和綜藝,做得挺好。聽小金說你讓她收集國內幾所大學的信息,其實考個研究生也不錯,你們那個圈子不是挺喜歡學霸人設麼?它對你扭轉口碑有好處。】
考研究生?
闞楹微微擰眉,再看聊天框,闞父又發來了第二條消息,【我認識幾個金牌老師,改天我讓他們給你補習幾個月?】
闞父的性子比謝父溫和些,在原身的記憶裡,闞父很少直接插手原身的事情也很少下告知口吻似的命令,很多時候算得上有來有往地商量,不過闞父再婚那件事,讓原身心有芥蒂,幾年來,兩個人的關係也如履薄冰。
最近幾天,闞父看見闞楹竟然主動插手了公司業務,想著或許是個父女關係破冰的好機會,於是,他親自找上門並試探性地提出建議。
【闞楹:不用。】
【爸:你彆軸,那幾個老師很厲害,讓他們幫你補習,你再努力些,考個不錯的研究生有很大希望。】
闞楹麵無表情地打著字,【哦,我不考研究生。】
先不說原身已經有個大學本科生的學曆,就算沒有,闞楹也不覺得她需要把時間放在考研究生這件事上,。
有的人考研究生是為了更好的做研究,有的人考研究生是為了增加他們找工作時的優勢。
她既不想深入搞研究,也不用費心找工作,自然不需要考研,闞父怎麼會冒出這種一看就不可能的想法?
【爸:???】
【爸:那你讓小金給你找大學資料乾什麼?】
闞楹耐心差不多告罄,不過考慮到對方的長輩身份,還是多解釋了一句:【看看各個大學的優勢項目,有空就去旁聽。】
辦公室裡,闞父看著收到的回複,陷入沉思。
這還是他那個不愛學習的女兒麼?她從前哪次有空不是跑去找謝程煜那個臭小子?現在和謝驚晝結婚了,怎麼反而想著有空跑大學旁聽課程了?
這邊,闞楹剛回完闞父的消息,車子就駛進了名仕莊園,警衛核對完身份,讓司機將車開進去。
司機正要啟動車子,目光驀地一頓,“老板,我剛剛好像看見謝先生的車了。”
闞楹抬眸,目光掠向前麵的後視鏡,表情淡淡,“他不是還在家裡睡覺麼?”
“不是家裡的謝先生,”司機明白闞楹誤會了,一邊開車一邊解釋,“是謝程煜謝先生,也可能是我眼花了。”
“嗯。”闞楹應了聲,沒做回應。
反正不管司機眼花還是沒眼花,和她也沒多少關係。
很快,闞楹到了和闞老爺子約定的地方,一棟中式風彆墅。
彆墅的院子裡分出了菜圃和花圃兩塊區域,主人家可能考慮到江市冬天的寒涼空氣,便貼心地弄了溫室從四四麵麵罩下來,明亮的玻璃倒映出闞楹的影子,駝色短款毛衣搭配著高腰闊腿褲,溫柔又低調的裝扮。
闞楹身上暖了,眉目也隨之舒展開。
在她右側的角落置著用格網圍出來的鳥房,棲息室和運動區布置得很精巧。
眼下,有的鳥待在木製的巢裡,有的鳥在樹上飛飛停停。金山珍珠鳥,金絲雀,玄鳳鸚鵡,牡丹鸚鵡等應有儘有,嘰嘰喳喳地叫著,倒也富有活力。
闞楹稍稍多看了幾眼鳥室裡的鳥才抬步走上台階進屋,屋子裡來了有十幾個人,相比認識人,闞楹先被牆上掛著的七八幅水彩畫吸引了目光。
這幾幅畫上畫得都是山鳥魚蟲,極具野趣。
有人說見人如見字,其實,看畫亦能看出幾分作畫人的心境。
闞老爺子看見闞楹,背手走過來,身邊還跟著一位穿唐裝的奶奶,他等了會兒,見闞楹看畫看得入神,便問:“你覺得這些畫可好?”
“畫工精細又不刻板,花鳥魚蟲形似更神似。”闞楹視線依然落在畫上,嗓音還是一貫的清冷疏淡,但透著顯而易見的稱讚,“更重要的是畫出了它們的生機勃勃,很有生活氣息。”
“楹楹畫得狼群圖也很是生機勃勃。”
一聲含笑的聲音從旁邊響起。
闞楹偏過頭,發現說話的人是和闞老爺子一起過來的奶奶,泛著卷的齊肩發,脖頸上戴著一串圓潤剔透的珍珠項鏈。
“邵會長。”闞楹頷首,嗓音和緩地打了個招呼。
邵會長擺擺手,“你是老闞的孫女,彆叫什麼邵會長,直接叫我奶奶。”
闞楹點頭,“邵奶奶。”
這位邵奶奶就是國內美協協會的會長邵青煊,她是當代極其擅長畫花鳥魚蟲的畫家,享譽國內外。
邵奶奶笑著握住闞楹的手,溫溫柔柔道:“我當時一看見那幅畫就想認識你,隻是一直找不到機會,這次正好借著協會小聚,我們見一見麵。”
說這話時,邵奶奶認真打量了幾眼闞楹,心裡暗暗點頭。
闞楹表麵看著清清冷冷,仿佛一位不沾世俗的小仙子,可是從她的畫裡卻能看出是個心思活潑的小姑娘。
邵奶奶前兩天特意讓孫女幫忙把闞楹參與的那檔選秀翻出來看了看,隻能說眼前這位把本性壓得太狠,綜藝上的那位又把本性放大得太狠,唯有畫上才能窺到些許真實的性格。
闞老爺子生怕闞楹被娛樂圈裡的流量迷花了眼,便趁機道:“我們國內的美協協會要入會是采用積分製的規定,像你參加國美展就能得到積分,要是拿到金獎也能累積積分,你保持好心態認認真真畫幾幅畫,但凡水平能像那幅草原狼群圖一樣,不出一年絕對能加入協會。”
“說那些做什麼,不加入協會的人才也有一大把吧。”邵奶奶噎完闞老爺子,還是忍不住勸道,“當然了,你要是加入協會,以後能和更多優秀的大師切磋交流,來,正好有幾個老家夥也想認識你,他們聽說那幅畫的畫家才二十來歲還不相信呢,我介紹你們認識。”
闞楹倒沒推脫,跟著邵奶奶往裡走,她還挺喜歡這種熱鬨場合的,尤其是和繪畫有關的活動,不然也不可能答應闞老爺子來這個美協內部的聚會。
前些年,闞楹作為長公主,經常在朝堂上和一些諫臣唇槍舌劍,說話的藝術掌握得還算熟稔,再加上有邵奶奶從旁協助,當闞楹見了一圈前輩回來時,闞老爺子就聽見他們楹楹長,楹楹短,一個個恨不得和他搶孫女。
闞老爺子:……
闞楹對闞老爺子的擔心一無所知,還在和邵奶奶以及另一位擅長國畫的前輩深聊時,金碧雲冷不丁打來了視頻通話,見狀,闞楹同兩位前輩簡單說了幾句後,轉過身接通。
“楹楹,你在名仕莊園?”金碧元剛接通視頻,連忙劈裡啪啦地問,“你是和謝程煜約好了還是巧合?你知不知道謝程煜也在名仕莊園?你是去見他麼?不管是不是,我馬上派人去接你。”
闞楹擰了下眉尖,“我這還沒結束。”
金碧元快急死了,“你再拖下去那些記者就過去了!他們全等著抓你和謝程煜偷偷約會的證據呢!”
“約會?”闞楹見邵奶奶投來詢問的目光,便指了下手機視頻,等邵奶奶點頭,她才將手機屏幕挪向邵奶奶那邊,“我在和美協的幾位前輩聚會。”
金碧雲盯著視頻中和她打招呼的邵奶奶微微怔神。
她的記憶要是沒出錯的話,這位留著短發,戴著珍珠項鏈的老人前段時間還上了一檔國家級綜藝,因為她手底下一個藝人有幸去露了個臉,她記得特彆清晰,當時節目組怎麼介紹這位老人來著?
哦。
說她是國內top1美院的院長,國內美術家協會的會長。
金碧雲:……
闞楹怎麼前腳打入古琴協會內部,後腳又打入了美術家協會?
掛了視頻電話後,邵奶奶問:“有急事麼?”
闞楹搖頭,“小事。”
當暮色緩慢降臨時,這場美術家們的小聚也到了尾聲,闞楹早前和司機說了時間,誰知,出了院子,司機沒看見,倒是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他穿著件長款鉛灰色大衣,襯得個子挺拔頎長,這會兒,半倚著車頭,手裡還抱了一大束火紅玫瑰。
等對方抬頭望過時,闞楹才注意他竟然戴上了細框眼鏡,壓住了過分鋒利桀驁的眉眼,整個人顯出幾分能唬住外人的斯文。
“嗨,老婆。”
闞楹:???
謝驚晝喊完人,朝闞楹走過來,尾調上揚含著繾綣的笑,“我來送遲到的早安吻。”
闞楹:……
什麼斯文,這就是個敗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