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調沉懶,偏偏透著一股子醋味。
闞楹沒好氣地把手裡的那枝玫瑰花塞他手裡,不理解這人無緣無故吃什麼飛醋。彆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和謝程煜差點分手的人其實是原身?
商佳禾聽了半天,當即便問:“程煜,你該不會不記得今天是闞楹的生日吧?”
但凡有眼睛的人,大概都能看見謝程煜臉上的怒意短暫地僵住了。
商佳禾不敢置信道:“你們那天在一起難道不是為了慶祝生日?”
雖然娃娃親不具有任何效力,但闞楹和謝程煜成年後也沒解除婚約就說明彼此也默認婚約成立,結果謝程煜能記住那天何知意住院,卻記不住那天在慶祝生日?
“確實在慶祝生日。”闞楹也沒看謝程煜,自顧自地從花瓶裡抽出第二枝玫瑰,不疾不徐道,“算下來也慶祝四年了,但很遺憾,這位前未婚夫一次也不記得。”
聞言,商佳禾等人看謝程煜的目光更怪了。
這不就是說謝程煜當未婚夫那些年,對待未婚妻一點都不上心麼?闞謝兩家的長輩又不是老頑固,你那麼不喜歡家裡訂的未婚妻,直接退婚唄,家裡人還能硬逼著你?
謝程煜被眾人盯著看,麵色難堪,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當眾出這種洋相,至於那幾年慶祝生日,他根本不喜歡闞楹,為什麼要費心記闞楹的生日?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人記不住自己未婚妻的生日吧?】
【記不住怎麼了?你男朋友能記住前女友的生日?】
【你男朋友和前女友過了四年生日,次次都記不住,我覺得他有必要去醫院檢查有一下腦子哦。】
【慶生當天跑醫院看還是朋友的現女友,嘖嘖嘖,不知道以為這個現女友差他救命呢。】
【友情提醒一下,何知意曾經在《完美同行》上上上周的花絮問答裡說過,她收到過最感動的禮物是高二生日那天謝程煜送給她的一個水晶球,所以謝程煜連高中同學的生日都能記住,偏偏記不住自己未婚妻的生日?】
【怎麼了?我也能記住我同學的生日啊,謝程煜記不住闞楹生日隻能說明他們感情不好。】
【何知意粉絲彆扯東扯西,彆人感情不好就是何知意當小三的借口?我特麼早就想說了,何知意和謝程煜根本就是精神出軌!】
【說精神出軌的截圖了,等著被工作室告吧!】
氣氛凝固中,闞楹當著眾人的麵把花瓶裡的香檳玫瑰都抽了出來,數了數,一共十一枝,她把剩下的十枝玫瑰全塞給謝驚晝,不容置喙道:“再找個花瓶,這個瓶子臟了。”
臟了。
這個瓶子臟了。
其他人不約而同地看向謝程煜……的手,從頭到尾也就隻有他握了幾分鐘花瓶。
謝程煜氣得手都發抖。
謝驚晝眉梢挑高,他難得看見闞楹在這種事上會浪費時間說了一句又一句,依照闞楹平時的習慣,連那句過了幾年生日都不會說。
闞楹確實不屑於在這些事上多費口舌。
隻是剛剛被謝程煜質問,她突然覺得可悲,為原身可悲。
從原身記憶裡,闞楹不太找得到原身喜歡上謝程煜的原因,反正就是某天突然喜歡就上了,並且著了魔似的一發不可收拾。
當然了,闞楹也不知道原身都這麼喜歡了,高中又是怎麼狠下心跑國外讀書三年不回來。
原身性子是有些激進,容易吃醋,喜歡吵鬨,但從來沒耽誤謝程煜的正事,唯一一次對謝程煜表示鄙夷就是分手那天。
至於原因——
闞楹撚著指腹上沾的露珠,唇角弧度諷刺。
從前懶得梳理原身和謝程煜那堆事,現在稍微捋一捋,她倒是理解原身為什麼總是針對何知意。
不過也正是這樣才讓闞楹覺得可悲。
原身太喜歡謝程煜,就算懷疑謝程煜和何知意有其他牽扯,想的也是找何知意的麻煩。
何必呢,直接把謝程煜這個源頭踹了不就行了?
何知意就是這時下樓來到客廳,她眼眶還有些紅,見客廳氛圍不對,臉上揚起笑,“大家這是怎麼了?”
剛問完,她就發覺商佳禾、梁照清、周寂還有嶽從溪看過來的目光都很複雜。
這一瞬間,何知意似乎見到了她剛和謝程煜在一起時被不少人質疑她插足的場景。
何知意腳步一頓,求救般地下意識看向謝程煜。
也是這時,她才發現謝程煜臉色很難看,而他的視線落點——
竟然是闞楹?
何知意咬了咬唇,輕聲叫人,“程煜。”
這一聲讓謝程煜突然回神,他快步走向樓梯,強硬地拉著何知意上樓,臉色沉得能滴出水。
客廳裡的氣氛又尷尬了起來。
“那個……他們小兩口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梁照清笑嗬嗬地看向闞楹,“闞楹,快嘗嘗驚晝一大早起來煮的麵,放久了影響口感。”
闞楹不受氣氛乾擾,拿筷子在碗裡撥了下。
有蟹肉,龍蝦,魷魚,鮑魚等海鮮,滿滿當當鋪了厚厚一層。
闞楹用筷子翻出下麵的麵條,輕輕夾起。
這麵條像是人工擀出來的,而且很長,長到隻一根就堆了小半碗。
闞楹淡淡瞥了眼在那悠哉悠哉插花的謝驚晝,沒說什麼,低頭咬住麵,中間不咬斷,一點點吃進嘴裡。
麵條勁道香彈,全然不是上次糊掉的陽春麵能比的口感。
謝驚晝等闞楹把一整根麵條都吃完了,才把重新插滿花的花瓶推到闞楹眼前,狀似隨口道:“謝程煜剛剛拿花做什麼?”
闞楹吃人嘴短,心平氣和道:“怕何知意過敏。”
“過敏?”
謝驚晝像聽到了什麼笑話,笑得似嘲不嘲,“這桌子快四米長,何知意就必須坐花瓶旁邊?怎麼,平時何知意走路上,謝程煜是不是也要衝上去把路兩邊的花給拔了?”
“……”闞楹剛吃到嘴裡的蟹肉,差點咳出來。
“噗,咳咳咳咳!”
顯然有彆人忍不住,周寂聽到謝驚晝這話,一口粥噴出來,也不知道他是想笑還是想咳嗽。
【謝驚晝把山裡的筍都拔了哈哈哈哈。】
【我也覺得謝程煜剛剛大驚小怪,而且他誤會了闞楹連句道歉都不說。】
【他真能拿得起放得下說道歉就道歉,也不會一直待在謝家啦,謝家養他二十幾年舍不得他是一回事,他不端正自己的位置就是另一回事了(攤手)】
雖然發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但闞楹這場生日也算過得順順利利。
晚上,闞楹和謝驚晝乘坐的飛機抵達江市飛機場,當他們快到彆墅時,已然快深夜了。
車子一路行駛,然而,就在臨近彆墅門口的時候,前麵突然亮起七八個閃光燈。
謝驚晝輕嘖了一聲,自然而然地伸出一隻手在闞楹眼前虛虛擋住,“金碧雲沒提前說什麼嗎?”
“沒。”闞楹看著那些蹲守的記者,也是臉色不虞。
剛說完。
手機響了,來電人金碧雲。
恰在這時,司機回頭問道:“我們是停下還是直接開進去?他們這堵得有點嚴實,直接開進去可能會擦傷人。”
闞楹掛了手機,冷冷道:“車窗打開。”
謝驚晝收回杵在車門上的胳膊肘,懶懶道:“開我這邊的車窗。”
司機照做。
車窗剛一打開,記者們一窩蜂地湧上來,他們手裡的麥幾乎要從車窗伸進車裡,隻不過被謝驚晝氣勢所震,到底沒人真敢伸進去。
“俞烈說你在謝程煜被爆出假少爺當天,公然罵謝程煜是癩|□□想吃天鵝肉!所以你和謝程煜分手隻是嫌貧愛富?”
“俞烈還說你經常利用女友身份針對何知意,而何知意和謝程煜隻是同學關係,這些他都能作證,所以這所有一切都是你在多想?”
闞楹心裡的煩躁快到頂峰了。
這幾個人的名字怎麼沒完沒了在她耳邊晃悠,這次要是不一塊解決了還不知道能煩多久。
她審視著窗外的幾個記者,挑中其中一個圓臉丸子頭的小姑娘,壓著脾氣問:“你有男朋友麼?”
小姑娘愣了愣,“……有。”
闞楹一邊捏著腕間的手鏈一邊不疾不徐地問:“如果你拉他去店裡買包,你讓他幫你選一個——”
“他肯定不會給我選啦。”小姑娘搶答道,“他一個大直男,隻會坐那看手機!”
闞楹抬眸,麵無表情地看她。
小姑娘吞咽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往前伸麥,“你繼續。”
闞楹:“他很耐心地選了一個包,說這個包很適合他的一位女同事——”
小姑娘抿直唇,一副獵殺表情,“殺千刀的玩意兒,我不一剪刀廢了他都對不起他。”
全場:……
幾個男記者下意識地後退半步。
闞楹聽到這個回答,略有意外,若有所思地點頭,“你這個辦法不錯,行,我要是再碰到就不罵他了。”
謝驚晝聽到這,輕咳一聲,“關窗。”
司機老老實實地關上窗,假裝自己什麼也沒聽見。
一直到車子駛出老遠,小姑娘才後知後覺地問:“所以謝程煜是陪闞楹看包的時候,不管女朋友還當著自己女朋友的麵給何知意選包?臥了個大槽?這倆人真沒問題麼?真要是這樣闞楹怎麼罵他都不為過吧?”
“闞楹一麵之詞你也信?”
“那我們現在蹲這不也是因為俞烈的一麵之詞?”
其他人:……
好有道理哦。
闞楹從窗外收回視線,徑直在手機上聯係了公司負責人,和俞家的項目也彆好聚好散了,能換其他公司都換其他公司,這點錢她付得起。
“殿下。”
闞楹打到一半,驀地被謝驚晝叫住。
恍惚間,闞楹依稀記起昨晚或者半夜也聽見了類似殿下、小公主、親愛的一類稱呼,後麵跟的大抵是祝她生辰吉樂,太煩人了,惱得她一巴掌拍了回去。
眼前伸過來一隻手。
闞楹回憶的思緒也被看見的東西打斷。
一隻用幾十顆珍珠仔細黏成的小兔子,活靈活現地躺在謝驚晝的掌心裡。
謝驚晝慵懶含笑的嗓音在旁邊響起,“生辰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