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一聲。
門側的燈光開關被人摁了下去。
夜色濃稠,室內也是一片昏暗,視線完全黑了下去。
闞楹僅剩的印象隻有突然欺近的謝驚晝和唇齒間的濕潤水汽……
再深入,舌尖嘗到了淺淡的薄荷味。
手背被攥著壓在偏涼的門板上,腕間桎梏的那抹燙|意也越發明顯。
隨著輕微的喘息,室內的溫度慢慢攀升,宛若冷然傲立的雪山轟然塌陷,山尖上的皚皚白雪跌入灼|熱無比的烈烈岩漿中。
滾燙的漿液從四麵八方湧上來,先是溫柔試探,輕輕地觸及一點兒,再凶|猛強勢地攻城略地,肆意掠|奪。
一陣晚風拂來,雪色窗簾鬆鬆散散地晃動了幾下,隱約顯露出門前那道頎長高大的身影和他背上輕薄隆起的肌肉線條。
砰!
窗台上盛著月季花的玻璃瓶被簾子刮倒,摔砸在地板上,花瓣散落滿地。
闞楹倏地回神,反手摁開門側的燈光開關。
眼前白光乍亮,闞楹不適應地眯了眯眼,看著依然在麵前以下犯上的某人,心裡又惱又氣,齒間咬下去的同時抬起腳狠狠踹了過去,“放肆!”
“嘶——”
謝驚晝吃痛地嘶了一聲,上半身撤離些許的距離,險險躲開闞楹的襲擊,他往腹下掠了眼,哭笑不得道:“殿下,你這是從哪學的招數?”
“……”闞楹看他一副饜足的模樣,心裡更氣,“謝驚晝!”
叫完這句,闞楹冷著表情偏開臉,手指蜷了蜷,唇角也抿得很緊。
這個家夥為什麼不帶換洗衣服就洗澡!他居然還大咧咧地赤著上半身杵在那。
想到這,闞楹撚起指尖,使勁兒掐下去,混沌的神智逐漸歸位。
剛才——
她這隻手似乎、好像、大概抵了上去,摸到了謝驚晝繃緊的線條和起伏的肌理,連帶著灼人的溫度也一齊渡了過來。
這麼一想,闞楹更生氣了,她怎麼會管不住手!
謝驚晝見闞楹氣狠了,妥協般後退一步,舉起手,“殿下有何吩咐。”
舉止很是彬彬有禮,可是怎麼看怎麼像饜足後起了逗弄心思的猛獸。
闞楹睨他一眼,冷聲質問:“你剛剛在做什麼?”
謝驚晝的視線在闞楹的唇上稍稍停留,用猶帶痛意的舌尖頂了頂牙齒,才誠懇認錯道:“對不起,我的理智沒能戰勝欲|望。”
闞楹:……
這麼上不得台麵的話你怎麼有臉說出來?
顯然,謝驚晝很厚臉皮,認完錯還能舔著臉地提醒她,“殿下,你剛才沒第一時間推開我。”
“閉嘴!”
“我們剛才親了一分三十二秒。”
“謝驚晝!”
“你喜歡我。”
謝驚晝說完,愉悅地笑起來,“殿下,你真的喜歡我。”
吐字時的尾調有著顯而易見地上揚,幼稚得像是小朋友收到了期待已久的珍寶。
闞楹羞惱心作祟,不想讓他尾巴翹上天,故意挪開目光,沒好氣道:“強詞奪理。”
謝驚晝早習慣了他家殿下心口不一的性子,他俯下身,盯著闞楹側臉瞧,彎了彎唇,誘哄道:“殿下,你都不敢正眼看我。”
“誰說我不敢?”闞楹氣衝衝地扭過頭,“你——”
下一秒,眼前的俊臉倏然放大,唇齒間再次嘗到了薄荷味和極淺的鐵鏽味。
謝驚晝偷襲完立刻撤開,看著印在闞楹唇上的淺淺血痕,笑意在他眼底彌漫開,連帶著唇角也揚了起來,“殿下,臣心悅你。”
窗簾被風吹得輕晃。
屋子裡反而靜謐得過分。
闞楹那聲還沒罵出來的斥責硬生生地堵在唇前。
她不是第一次從謝驚晝嘴裡聽到這句話。
上次聽見,她還凶巴巴地罵了他一聲滾,此時,那聲滾字倒怎麼都罵不出口。
完了。
闞楹臉上平靜得很,心裡已經颶風刮過。
一個不那麼美妙的認知閃現在她的腦海裡。
“把衣服穿上!”闞楹冷冰冰地扔下這句話,便飛快地拉開門,再反手將門重重關上,謝驚晝也被嚴嚴實實地隔絕在後麵。
門撞得微微發顫。
謝驚晝抬手握住門把手,剛要推門時,驀地一頓。
經驗告訴他,這種事一旦給闞楹時間冷靜,那麼今晚她就能當做無事發生似的避而不談,他要是不抓住機會步步緊逼,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名正言順地親到人。
謝驚晝這麼想了片刻,握住門把手的手指卻緩緩鬆開,抬腳往浴室走。
不管他怎麼想,長公主大概不會喜歡他死皮賴臉地這時候湊上去,何況……
謝驚晝用手扇了扇風,他有必要再衝一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