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船一個急刹車停下來了。
葉曉曼從打盹中醒來。
船上的人牲麵麵相覷。
“下船。”
兩隻一人高的螳螂掀開布簾,三角臉上陰惻惻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
所有人的目光落到葉曉曼身上。
葉曉曼打著哈欠站起來,她目前是蛇人村的頭頭了,所有人唯她馬首是瞻,當然送死的事情也要她走在最前麵。
月慕山牽住了她的手,很有和她一起赴死的決然決然。
她走出船艙,身後跟著嘉應,再往後是蛇人村的村民,一行人魚貫而出。
葉曉曼站在船頭,打量四周。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邊界的彼岸花,紅花綠杆長得分外巨大,像一片吞噬遊人的原始森林。
彼岸花的根枝浸染在黑水之中,黑水的水麵冒出了一張張人臉,就帶著喜怒哀樂各種表情,死死地盯著生者。
不知是不是有嘉應在場,這些冤魂今天表現得很本份,沒有鬼哭狼嚎的,就聚集在船的四周。
葉曉曼近距離和一張張人臉對視,瘮人得不行,打了個寒戰,趕緊把目光從水麵上收回來。
葉曉曼又看到,除了他們這一艘船之外,左右還有上百條船撥開彼岸花,向渡口聚攏過來,每條船船上都站滿了貢品。
葉曉曼估摸這次被送來的貢品,至少有四五百人,每個月都要殺這麼多人祭祀,一年就是幾千人,十年就是幾萬人,這黑島的每寸土地都染滿了無辜者的鮮血。
負責出門催收貢品的島民——那些大螳螂,一個個化成了道士的模樣,走到船頭放下木板,與黑島接壤,把人趕上島。
這些螳螂人,是怪物的時候就是怪物,想變成人的時候就是完全的人身,不像其他囚徒是半人半怪的形態。
蛇人村的村長說黑島上的人能完全變異,所言不虛。
“嘔。”
島上惡瘴濃鬱,跟著葉曉曼一同來探險的四個天心派修士,一上島後就扶著海礁吐血,其他的貢品也被熏得倒地不起。
葉曉曼皺著眉,感覺她的精神病又蠢蠢欲動了。
這黑島,真是塊可怕的凶地。
她的脖子上掛著一個手指長的小漂流瓶,裡頭儲存了月慕山給的大妖之血,嚇得她趕緊擰開木塞,喝下一口。
嘉應念了聲佛號,耗費靈氣給每個人身上罩了一個防護陣,貢品們才感覺活了過來。
上島後,眼前血霧彌漫,伸手不見五指。
隻能看到岸邊高大得異常的彼岸花,以及遠遠的,一道衝天而起的黑柱,黑柱是由無數冤魂纏繞在一起形成的實體。
“怨氣衝天”一詞,有了具象化的體現。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一看就很不好惹。
葉曉曼縮了縮肩膀,儘量和嘉應保持著親密的距離。
又把月慕山拉近一些,這樣她就是漢堡包的夾心了,遇到危險兩邊都有肉盾。
“往前走,彆磨磨蹭蹭的!”
螳螂人吆喝著,驅趕著貢品們沿著一條大道往前走,它們有點奇怪地回頭看看黑水。
平時水裡頭的冤魂總是喧囂不已,每次都要吃掉十幾個貢品才讓人上岸,今天它們不知道畏懼著什麼,安靜得過了頭。
奇怪極了。